“你想聽實話嗎?”陸景老實道,“跟你交手到現在用了我還不到一小半秘力吧。”
“你他娘的是秘境投胎嗎?”寒山客忍不住罵了一句,接著或許是因為用的力氣大了,他整個人晃得也更厲害了,尤其是他的膝蓋。
陸景見他就快站不住,于是好心掰了節樹枝給他扔了過去當手杖,然而他卻是忘了以寒山客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接不住他丟過去的東西。
最終那節樹枝砸在了寒山客的腿上,讓后者膝蓋一彎。
“抱歉。”陸景這句話是真心的,畢竟他跟寒山客之間也沒什麼深仇大恨,眼見后者已經衰弱到這種程度,他也沒有再戲弄對方或是落井下石的意思。
于是又掰了一根,這次直接走了過去,親手遞給了寒山客。
只不過陸景依舊保持著警惕,只走到寒山客身前大概五步遠的地方就停下了腳步,之后握著那節樹枝的一端,小心翼翼的送到了寒山客的身前。
結果陸景就見寒山客一手扶著那只沒被砸到的腿,艱難的支撐起身體,不讓自己跪在地上,另一只手則接過陸景遞來的樹枝。
“干嘛這麼好面子呢,”陸景勸道,“反正這里又沒有其他人,跪一下也沒人知道。”
“不是好面子。”寒山客搖頭,“是我這一輩子,從來都只有別人跪我,沒有我跪別人過。”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寒山客那佝僂著的背似乎也挺直了一些,倒是依稀能看出幾分他曾經的帝王風采。
只可惜陸景聽到這句話后的反應平平,見寒山客望來,陸景解釋道,“我的家鄉已經沒人會跪來跪去了,所以那里好多人跟你一樣,誰也沒跪過,在我看來這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
“缺乏教化。”寒山客點評道。
陸景也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問寒山客道,“你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
“不太好,我感覺從來沒有這麼衰老和虛弱過。”寒山客喘息道。
“我跟你說過的吧,植物和人一樣也是有壽命的,但是植物的壽命的確比人要長的多,所以別看你現在已經一把年紀老態龍鐘,但是真要活下去,沒準兒還能給我來上墳。”
結果他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寒山客的臉色就又變了,望向陸景的目光充滿了怨毒,“我好不容易才重獲新生,而且為了還得這次新生我還犧牲了很多東西。
“哪怕那人是在騙我,我沒法真的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但是至少也有幾千年可活,結果被你一晚就把我的壽元快耗完了,我也變成了現在這幅丑陋的模樣。”
寒山客越說越傷心,說到最后居然嚎啕大哭了起來,就像是個孩子一樣。
好在他哭了一會兒,將心中的不甘發泄出去后就又逐漸收聲了。
不然要是被什麼人給看到,還以為陸景不干人事兒,在這兒欺負孤寡老人呢。
陸景見寒山客的情緒稍稍恢復了一點,于是也出言辯解道,“沒辦法,誰讓你重生后的身體強的那麼離譜,我不用這招,現在我怕是已經做了你的肥料了。”
“你說得對,你我之間不過成王敗寇而已,現在再說這些反倒是顯得我小氣了。”
“那咱們聊點別的?”
寒山客聞言又抬頭看了陸景一眼,卻是已經看穿了后者的心思,“你之所以留我一條性命,并不是因為動了什麼惻隱之心吧,只是想從我的身上得到你想要的毒丹。”
“也不是完全沒有惻隱之心,畢竟咱們也算相識一場,除非萬不得已,否則真要親手殺了你,我心里多少也會有點不忍的。”
陸景頓了頓,“當然,主要還是因為你答應過給我練丹的。”
他著重強調了答應兩個字,然而說完后卻見寒山客咧嘴,忽然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甚至連下巴上的白胡子都跟著一起抖動了起來。
陸景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問道,“哪里好笑嗎?”
“我笑你雖然贏了我,但是卻跟我一樣,永遠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這人不守信,不幫我煉丹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在前面加個‘永遠’來詛咒我。”陸景不滿道。
“不是我詛咒你。”寒山客終于止住了笑聲,“你怎麼知道我沒試著幫你煉過你要的毒丹?”
“你自己說你在忙著你的事情,所以耽誤了煉丹的事情的。”
“那只是我為了吊著你,”寒山客道,“讓你放我離開書院說的謊話罷了,實際上我的事情早就準備的差不多了,只是在等合適的時機而已。
“這段時間我閑著也是閑著,所以也幫你煉了煉你需要的毒丹。”
“你煉出來了嗎?“陸景心中一動。
“沒有,不過我也差不多試出了你所期待的那條的路是走不通的了。“寒山客悠悠道。
“…………”
“你這麼說是在報復我奪走了你幾千年的壽元嗎?”
“是,但也不全是。”寒山客笑呵呵的道,“我的確是在報復你,但是我說的也都是實話,你要的那種毒丹,是沒法煉出來的。”
“這怎麼可能?”
這次換陸景大受震動了,他今晚之所以冒著這麼大風險獨自攔下寒山客,沒有知會黃監院跟鄭教授等人,就是為了后者答應給他煉的毒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