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浩的脾氣倒是很好,雖然陸景一直問個不停,但他依舊顯得很耐心,“你放心,等你真的踏入這個世界,就會知道這還遠算不上是最危險的詭物。”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如今靈州那邊至少有兩位五階監察,還有六名四階監察和十四名三階監察正在合力調查同一件案子,他們要對付的詭物比咱倆接下來要對上的那件危險百倍,但誰讓我們是監察呢?”
龔浩聳了聳肩,“這世間,總要有人來做這些的。”
“受教了。”陸景正色道。
“談不上,只是隨便感慨兩句。”龔浩道,“好了,咱們也趕緊去清泉寺吧,若是到的晚了,有些人怕是就要永遠找不回來了。”
聽龔浩這麼說,陸景也沒再繼續問下去,去隔壁的車馬行里租了匹馬。
龔浩看見那馬還有些納悶兒,問陸景,“怎麼只有一匹?”
“這馬龔大人你騎,我走路了就好。”
“走路?”龔浩聞言勸道,“我知道你內功修為不俗,但是干咱們這行,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撞上變故,能多留分力氣還是多留分力氣的好。”
然而陸景只是搖頭道,“沒關系,我走路走習慣了,保證不會耽誤龔大人的正事兒的。”
龔浩聞言也不再勸,翻身上了馬,向著城外的清泉寺奔去。
他騎了大概有十里地,而陸景果然也像之前所說就這麼跟在他的馬后跟了十里,一點沒落下,而且到了寺廟外呼吸也一點不見紊亂。
龔浩忍不住又夸了句,“好內功,不愧年紀輕輕便已是天璣榜上的高手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唯一的敵人
葵望著面前的棋盤,沉默不語。
此刻的她就仿佛是一尊雕像,連呼吸都微不可聞,保持著先前的坐姿一動不動。
就在對面的男人懷疑她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葵忽然伸出手,又從棋笥里抓了枚黑子,不顧左上角已經白熱化的廝殺,落在了右邊路上。
男人挑了挑眉毛,“一步閑棋?在這種時候嗎。”
葵依舊一語不發,只是將手又放了下去。
對面的男人見此不由陷入到了苦思之中。
他一會兒覺得葵忽然下在這里,其中必有深意,一會兒又覺得葵只是在虛張聲勢,因為左上角黑子一直處于下風,葵大概已經無力回天了,所以不得不使出這種偏招,來擾亂他的注意力。
男人已經從棋笥中取出了一枚白子,只是懸在半空中,始終踟躕不定,不知該落于何處。
“太久了。”葵道。
男子抓了抓頭發,“你別催我,我已經看出你的虛實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手移動到了棋盤的左下角,接著偷偷抬眼瞥了眼葵。
然而從后者的臉上他什麼也看不出,于是他又將手移向右邊路。
葵依舊毫無反應。
男人心中的糾結更勝。
直到葵再次開口,重復了一遍,“太久了。”
男人終于下定了決心,卻是既沒有下在右邊路也沒有下在左下角,而是對著葵的另一個角發起了進攻。
下完后男人洋洋自得道,“這次換你來猜我了。”
然而葵根本沒有搭理男人的意思,緊接著便再次落子,卻是繼續在左下角跟男人的白子撕咬起來。
男人不免有些無趣,而見葵的態度認真,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之后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又各下了五步,男子卻是忽然發出了一聲輕咦,“你這是要跟我玩征子嗎?”
所謂征子又叫拐羊頭,是圍棋里一種常見的技法。
大致是一方左右封堵另一方的棋子,逼迫后者只能一路向下,等到了棋盤邊緣無路可逃,再一口氣吃掉。
如果成功的話收益巨大,基本就能定下一盤棋的輸贏。
不過與之相對的風險也很大,因為是左右封堵,棋子之間彼此孤立無援,若是被對手逃脫,掉頭反殺一波,那將是一場不可不扣的噩夢。
而男人在發現葵打算跟他玩征子后,也終于意識到了葵之前那一步閑棋的意義所在。
葵的那顆黑子正好落在征子的路線上,所以男人若是不想強征導致自己崩盤的話,就只能放左下角的黑子一條生路。
好在損失也不算太大,男人依舊占據著左下角將近六成的地盤,只是沒盡全功而已。
但被葵做活那片區域的黑子后,男人在總地盤上已經落后于葵了。
于是他嘆了口氣道,“為什麼大家總是有種刻板印象,覺得所有故事里的幕后黑手在棋盤上一定也厲害呢?我就是個臭棋簍子,每次下棋總是輸多贏少。”
葵沒有接話,解決了左下角的戰斗后她已經將目光又轉向了男人先前落子的那個角,思索了片刻開始想辦法圍殺那枚白子。
“嘖嘖,你還真是和傳聞中一樣不近人情,從我們見面一直到現在,幾乎都是我在說話,你一共只答了五句,就算你對其他事情都不關心,至少也應該問一問我究竟是誰吧?”
“我知道你是誰。”葵落子后淡淡道。
“哦?”
“最近一段時間聽說有個什麼紀先生,會將活人給練成奇物,而且一直在暗地里跟司天監做對,你就是那個紀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