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教授和藹道。
這一屆來聽他講學的三人中,陸景就不說了,一天到晚都看不到人,胥教授都快把他忘了,而晏筠則是為了修煉云水靜慈閣的無上密典星云神功。
唯有謝安石,原本就是道觀道童出身,在來書院之跟隨師父學過觀星之術,并且頗為癡迷。
算是真的沖著這門學問來的,所以胥教授看這根獨苗當然也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雖然他已經有人傳承衣缽了,而且那人如今已然青出于藍,但是這不代表他就不能再給自己找個關門弟子了。
不但能傳藝解惑,而且搞不好還能給他送終。
謝安石得了胥教授的鼓勵后終于也開口道,“說來慚愧,老師,發現秘力在減少后,我也和其他人一樣心中忐忑。所以昨晚就用您教我的手段,觀了眼星象,結果……結果……”
“你看到了什麼?”胥教授好奇道。
“分崩離析。”謝安石緩緩吐出了四個字來。
老頭嘆了口氣,“半年前我觀陳朝國運,發現最多還有一年,當時以為是我眼花,畢竟現在世道雖然不太好,但是離著徹底崩壞,還是有些距離的,結果沒想到才過了半年,事態的惡化就超過了我的想象……”
“老師。”小道士打斷了胥教授的感慨,“我和您不一樣,我觀的不是陳朝國運。”
“那你看的是什麼?”
“司天監。”
胥教授一怔,坐在太師椅中許久沒再開口。
而或許是因為打開了話匣,謝安石索性也不再隱瞞,把自己看到的東西都說了出來,
“其實七日之前,我還觀衍過人間眾生的命數。”
胥教授搖頭,“我之前有教過你的吧,東西越大越不準,以你如今的修為,想推衍下什麼人的命數還成,看司天監太勉強了,至于人間眾生,就更是胡鬧了。”
雖然被訓斥了,但是謝安石反而松了口氣。
因為看到的那些東西太過沉重,這些天將他壓的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再聯系最近秘力衰減,當真一副末日景象,讓謝安石茶飯不思,整個人都清瘦了許多。
而偏偏書院修習觀星望氣之術的人少之又少,謝安石也無人可以傾訴,直到又見到胥教授,后者被他視作師長,引路人,且深諳觀星之道。
見他毫不猶豫的否決了自己,謝安石心中那塊兒大石頭也落了地,不過話已至此他還是決定說完。
“我看到人間在未來某一天會妖魔橫行,命如草芥,當時都快被嚇死了。”
“命如草芥倒是有可能,畢竟我們正處在王朝更替之時,再強盛的帝國也有腐化衰敗的一天,此乃天地至理,非人力所能更改,至于妖魔橫行,多半就是你看錯了,而司天監更是已經存續了千年,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怎麼可能會說沒就沒呢。”
嘴上這麼說著但是胥教授還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幾日前,那人上門來看他,正喝著茶,忽然沒頭沒尾的蹦出一句。
“師父你說這司天監不會斷在我的手上,后人又會怎麼評價我?”
不等老頭回答,那人又自言自語道,“不對,修行界都沒了,哪還有什麼后人,真有人再看到我的名字,多半也是從哪本史書的只言片語中找到的,以為我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吏,編編歷法,看看星星……也好,省得挨罵。”
“放屁!”胥教授怒道,“司天監要是被你禍害完蛋了,老子第一個不放過你!”
“師父放寬心,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那人見勢不妙卻是又打起了哈哈,隨后將盞中的茶水一飲而盡,便告辭離開了。
前后不過待了半柱香不到的時間,可謂是來去匆匆。
老頭的思緒重新回到講堂上,發現陸景三人正在看著他,自嘲道,“人老了,總是容易走神,閑話說得也差不多了,咱們還是把精力放在今日的功課上吧。”
陸景其實沒怎麼聽胥教授接下來的講授的內容,一來他對星象的興趣一般,二來中間缺了不少課,后面的東西也聽不太懂。
只不過因為難得來聽次講,不好意思就此跑掉,好在他之后也沒浪費時間,開了個小差,修煉起御劍術來。
等上完天象觀衍,陸景又跑到自己的地盤上,先去山頂照看了下參田,接著就來到了山寨中。
不過兩日,多寶閣承諾給他提供的糧食工具,還有壘堡材料已經送來了不少。
這些東西都是從縣城那邊運過來的,而且來的途中還有鄉兵護送,卻是把葛平等人嚇了一跳,差點沒收拾細軟跑路,直到后來才發現是虛驚一場。
而這也意味著來自官府的麻煩的確已經被多寶閣不動聲色的擺平了。
于是不用陸景催促,葛平便率領著寨子中的一眾壯勞力們,開始投入到熱火朝天的建設中去了。
之前去過溫家莊,陸景對那里的防御體系印象還是挺深刻的,雖然后來發生了命案,但也是莊子里的人自己在搞鬼,并不是因為外人潛入。
于是陸景就托溫小釧將設計者給請過來,打算給自己也整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