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后來又遷了不少燊族人進來填補空缺,可還是沒法重現之前的熱鬧景象。
尤其入夜以后,甘定縣的大街上,更是只有稀稀拉拉的行人。
很多店鋪因為生意不好,也早早的就關門了。
陸景一路從城東一路走到城西,期間幾次停下,找懂漢語的當地人打聽消息,最終來到了一排低矮的茅屋前。
和城里其他地方相比,這里看起來要破敗的多,很多地方還彌漫著雞屎與尿騷味,顯然人畜混雜。
實際上不管再如何繁華的城鎮中,都會有至少一處類似的地方,供城中最底層的窮人蝸居,來為頂層的那些統治者們提供源源不斷的廉價勞力。
其中既有陳人也有燊族人,還有別的少數民族。
前段時間甘定縣的動蕩并沒有怎麼波及到這里,童土酋雖然驅逐了一部分陳人,但也沒腦袋一熱,把這里的陳人也給趕走,否則甘定縣怕是轉眼就能陷入癱瘓。
而這里的燊族同胞似乎也被童土酋給遺忘了,反正童土酋之前收繳到那筆財富,這里的燊族人是一個子兒也沒分到,反而因為城中的蕭條,變得更難果腹了。
其中的青壯無奈之下只得跑去從軍,于是這里剩下的更多的就是些婦孺老弱了。
看到有陌生面孔出現,他們顯得有些緊張和警惕。
陸景從身上摸出了大概幾十文錢,拋給了身旁一群正在打鬧嬉戲的幼童們,很快就贏得了他們擁簇。
于是接下來陸景就讓他們帶路來到了其中一間茅屋前。
又拿出了大概二十文錢,打發了那群小鬼,隨后陸景伸手敲門。
但是下一刻,門卻先開了。
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陸景的面前。
陀勒看了陸景一眼,并沒有問他為什麼會找到這里來,只是像迎接朋友一樣將他讓進了屋內,然后指著桌邊一個女人道,“薩仁,我的妹妹。”
之后又指了指薩仁身邊的一個男人,“蒙汗,她的男人,這位是馮久郎,一個朋友。”
三人剛剛應該正在吃飯,桌上還擺著熱氣騰騰的餅子和咸菜。
薩仁熱情的招呼陸景一起來吃,但被后者婉拒了。
而陀勒之后也擦了擦嘴,對兩人道,“你們接著吃,我們出去辦點事,今晚我就不回來了。”
第五百零八章 太謹慎
出了門后陀勒并沒有著急開口,只是在前面走著,然后示意陸景跟上。
隨后兩人沿著逼仄的小路,一直走到了一座門前插著根破旗子的腳店前。
賣酒的老頭看到陀勒后神色很是激動,立刻跪下身子虔誠的親吻著陀勒的腳尖。
而陀勒也溫聲對他道,“給我們留一壇黃酒,然后你就先回家去吧。”
賣酒的老頭聞言沒有任何異議,搬出酒壇后二話不,就朝著店外走去,陀勒的話對他來說就好像圣旨一樣。
然而他走出沒幾步就又被陀勒叫住了。
“等等。”
陀勒卻是又看向陸景,“自從成為阿苦蠻后我的雙手就再沒碰過錢,你身上現在有銀子嗎,能不能先借我十兩?”
“可以啊。”陸景很是爽快的從懷里摸了枚銀錠出來,拋給了陀勒。
而陀勒又將那銀錠放在了那老人面前,但后者卻沒伸手去接,反而連道使不得。
陀勒道,“你拿著吧。”
“可這也太多了。”老人道。
“不多,這錢是買你的這座腳店的。”
老人聞言一愣。
“怎麼,不夠嗎?”
“夠,當然夠,我這店里只有最劣等的黃酒,而且還參了水,除此之外就是個木棚,外加幾條凳子,不值什麼錢,這十兩銀子足夠買兩座了,只是……我在這兒干了四十多年了,忽然就這麼賣掉,有點舍不得。
“不過既然是尊者你要買,那小老兒說什麼也得賣給你。”‘
“沒關系,你要真的喜歡,等明日再回來就行了,反正我也只買一晚。”陀勒莞爾。
老人拿過銀子,又一次虔誠的吻了陀勒的腳尖,之后千感萬謝的離開了。
陀勒自己動手,提起那壇黃酒,拍開了上面的黃泥,倒了兩碗,之后指了指面前的長凳。
“請,請坐。”
陸景聞言也沒客氣,就這麼坐在了陀勒的面前。
陀勒將一碗酒推到陸景面前,也不管陸景喝不喝,反正端起自己那碗先喝了半碗,放下碗后這才道,“你怎麼找到這里來的?”
“問了縣城里一些人,然后又找了這地方的孩子帶路,你是阿苦蠻嘛。城里幾乎沒人不認識你的。”
陀勒搖頭,“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哦,你說我是怎麼懷疑到你身上的嗎?”陸景道,“因為你太謹慎了。”
“謹慎也有錯嗎?”陀勒反問。
“謹慎當然沒有錯,但是你為了不讓我們查下去搞出來的陣仗實在是太大了,反而曝露了你自己。”陸景道。
陀勒側耳,聽得很認真。
“你趕在我們之前殺掉了烏日圖,這樣一來我們就不知道城中哪里還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了。”
“我沒殺烏日圖。”
陀勒打斷了陸景。
“我知道,他是自殺的,但也正因為他是自殺的才讓我懷疑到了你身上,像烏日圖這樣的人,知道的秘密很多,之前很多人都想他死,其中不乏一些大人物,但是一直到今天之前,烏日圖都活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