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介一直很聽李復的話,他知道自己今晚能活下來,一靠陸、夏兩人,二靠自己這個二叔,若不是后者及時堵住他的嘴,那只手骨蟲怕是不介意先解決了他,再去找陸景和夏槐的麻煩。
于是他也沒再纏著陸景。
眼看外面的暴雨越來越小,陸景和夏槐收拾了一下行囊準備繼續趕路。
不過臨出門前,陸景卻是又停下了腳步,把李宗介叫了過來,“你日后要是想習武的話可以去禹州沮縣青龍山,找個叫葛平的家伙,嗯,就跟他說是我讓你來的。”
“恩公你是……”
“陸景,鄔江陸景。”
陸景說完也不再管一臉震驚的李復叔侄,和夏槐一起走出了廟門。
兩人沒等天亮,就這麼趁著夜色繼續向前趕路,然而這一次陸景卻是沒再挑偏僻小路走,反而朝著距離最近的縣城趕去。
兩人身上的干糧都在那座山神廟里用完了,需要補充,另外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在野外趕路,沒怎麼好好休息過,洗過熱水澡。
雖然以兩人的武功修為,并不會被這種事情所困擾。
但是陸景也不想過得太辛苦,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他之前的計劃沒能奏效,他們已經足夠小心了,可還是被人輕松發現了蹤跡,既然如此,那干嘛還往山里鉆?
“你說紀先生的人有辦法追蹤到我們?”
酒樓上夏槐一邊和陸景吃著早飯一邊道。
陸景點了點頭,“那家伙可以神游,不過現在還沒到他神游的日子,所以我更傾向于他是靠別的什麼手段發現我們的。”
“什麼手段?”
“嗯,首先當然是某些擁有定位功能的奇物或是詭物了,若真是如此,那我們不管躲到哪里都沒用,但我個人覺得這種可能很小。
“因為郭少監是偷偷派心腹把刀帶給我們的,知道刀在我們手上的人很少。”
“有理。”
“更大的可能是我們身上有什麼東西能被他們追蹤到。”陸景夾起一只小籠包接著道。
夏槐想了想,“可是我們身上大部分東西都是自己的,應該沒有問題。”
“對,所以真正可疑的只有兩樣東西。”
夏槐靜靜的等著陸景的下文。
“第一,就是那把刀本身了,這也是我覺得最可能被追蹤的東西。”陸景道。
“這把刀是我在一個姓阮的家伙手里拿到的,他是萬魔宮這一代傳人,我剛見到他的時候他把一幫魔道妖人騙到下邑縣,準備用他們來煉刀。
“我一開始以為紀先生把這刀送他只是單純的為了拉攏他,畢竟紀先生這會兒在造反,肯定希望盟友越多越好,而正道他拉攏不到,當然會把主意打到魔道頭上。
“然而后來聽到這把刀在司天監失竊,我才知道紀先生對于這把刀也很看重,搞不好他借給姓阮的只是為了讓萬魔宮傳人幫他煉刀,煉好了再據為己有,也避免臟了自己的手。
“既然如此,他當然也很可能在這把刀上動的有手腳,能夠用什麼辦法尋到這把刀,免得到時候被姓阮的把這刀給藏起來。”
“你的推測的確是最有可能的。”夏槐也道,頓了頓她又問,“還有種可能呢?”
“嗯?”
“你剛才是說有兩樣東西吧。”
“唔……還有種可能是那只紙蛙上被人做了手腳。”陸景攤手,“咱倆身上就這兩樣東西是外面來的了。”
“可是那紙蛙不是郭少監的嗎?”
“我說的就是郭少監。”
陸景道,“可能是我比較習慣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吧,總之剛接到這差事的時候,我就懷疑過這事兒會不是郭守懷自導自演來調出司天監內的奸細的。
“因為拿我們做誘餌這種事,挺像他能干得出來的。”
第三十二章 反客為主
郭守懷是兩人的上司,夏槐并不愿私下非議。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陸景的猜測有一定的道理。
作為司天監的少監,郭守懷的肩膀上擔負著旁人難以想象的重擔,而這也使得他不得不盡可能的摒棄個人情感,一切從大局出發,以司天監和天下人的利益為重,以至于在某些時候會顯得有些冷酷無情。
比如讓書院弟子提前進入司天監做事。
據夏槐所知,光是第一次查案書院這邊就死了六名弟子,這也讓不少師生對于郭守懷的這一決定頗有微詞。
若是能推遲一年,不,哪怕半年……讓更多人有更充分的準備,傷亡的人數應該都會比現在少得多,而司天監日后也能多出六位可以獨當一面的監察來。
但郭守懷顯然并不后悔自己的選擇,因為以司天監現有的人手來應付眼下的局面的確已經到了極限,亟需引入新鮮血液。
這一百余名書院弟子的加入,幫助司天監度過了難關,為此付出的人員傷亡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這樣的結果對郭守懷來說便足夠了。
所以如果能用陸景和她釣出司天監內的奸細,郭守懷也未嘗不會一試。
但這對兩人來說就不是什麼好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