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沒多久,觀門被人推開一道縫,一個小道士的腦袋從后面探了出來,嘴里同時道,“這都什麼時辰了,咱們道觀已經關門啦,算命看相趕明早吧。”
結果就聽謝理理道,“端午,是我,我又來找你師父下棋了,而且還帶了個幫手,我們兩個對他一個。”
名叫端午的小道士心想著這對弈又不是打架,也能兩個人一起上的嗎?
不過他已經認出了門外站著的謝理理,知道這是大理寺新任少卿的女兒,之前總來觀里找師父下棋。
雖然最近兩個月來的少了,但小道士還是為謝理理開了門。
接著他又揉了揉眼睛,看向謝理理身后的陸景,“這位少俠是……”
“我棋友。”謝理理一派端午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話道,“我手癢了,快帶我去就找你師父。”
端午被謝理理這麼一催立刻就顧不上陸景了,為難道,“理理姑娘,今天有點晚了吧。師父他……”
“你別騙我,我知道他肯定沒睡,而且他棋癮比我還大,你只管告訴他就行了。”
端午聽謝理理這麼說,也只能先將兩人讓進觀中,然后便趕忙跑去稟告師父了。
陸景一邊打量四周,一邊問謝理理,“這座道觀里有多少人?”
“六個,觀主是清塵道人,端午你見過了,專門負責迎客,還有一個老道士,是清塵的師叔,一個巡照,一個高功,再加個做飯的典造,除了典造和端午,剩下的都能給人算卦看相。所以你別看棲霞觀小,還挺能賺錢的,清塵喝的都是宮里的貢茶。”
“你剛才說他很愛下棋?”
“對,不過他水平挺爛的,誰也下不贏,也就我讓著他,能和他下個旗鼓相當,所以他就格外喜歡和我下棋。”
兩人正說話間,端午也已經去而復返了。
不出謝理理所料,端午道,“師父正在更衣,請兩位隨我來,我先給你們烹茶。”
“這麼晚了不喝茶了,隨便給我們倒兩杯白水就行,至于路你也不用引了,來了這多次我還能不認得嗎。”
謝理理擺手道,說完就自顧自的向里面走去。
端午顯然也很了解謝理理的脾氣,聽她這麼說就真的直奔廚房而去了。
而謝理理則帶著陸景來到玉皇殿后,也沒進客堂,就這麼直奔后院而去,期間經過寮房,還聽到里面傳來的誦經聲。
從聲音上聽,應該有三人。
謝理理走到一張石桌前,停下了腳步,看了眼桌上散落的棋子,發出了一聲輕咦。
“怎麼?”
謝理理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而是伸手又摸了下石桌,然后道,“剛剛有人在這里下過棋,而且水平還挺厲害的,清塵沒這實力。”
“謝姑娘就這麼看不起貧道嗎?”
謝理理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爽朗的男聲響起。
那是個面白無須,舉步輕盈的道人,約莫四十歲剛出頭的樣子,駐顏有術,明明沒修習過什麼內功心法,但卻面色紅潤,呼吸均勻,從寮房的方向走來。
第六十二章 不存在的第七人
“清塵道長。”謝理理見到那道人后沖對方行了一禮。
“理理姑娘。”清塵還禮,隨后走到了石桌對面,一撂道袍坐了下來,接著又伸手撫亂了面前的棋盤,將上面的白子和黑子分開。
謝理理幫著清塵把棋子裝回棋笥,隨后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道長剛才在和誰對弈?”
“我自己。”
清塵道。
“自己和自己也能下棋嗎?”
“誰說不能?”清塵莞爾,“人生之中大部分時候,不都是自己在與自己對弈嗎?”
“可是你的棋藝什麼時候這麼高了?”謝理理不信。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更何況你上次來找我下棋都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清塵道,說完他又看向陸景,“這位朋友是你新找來的幫手?我聽端午說你們準備兩個對我一個。”
“道長怕了嗎?”
“貧道最近棋藝大漲,該害怕的是你們才對。”
清塵果然如謝理理所說,一提起下棋來就眉飛色舞,迫不及待的挽起袖子,打算來個挑燈夜戰。
而這時候端午也把那兩碗白水給端了過來。
陸景和謝理理各自接過一碗,其中謝理理小抿了一口,而陸景剛在金鉤賭坊打了一架,有點渴了,接過碗后直接喝下了肚子去。
這時候清塵也收拾好了棋盤,伸出一只手去,握拳。
“猜猜看吧。”
“單。”謝理理毫不猶豫道。
清塵攤開手掌,里面握著一枚棋子,“你贏了,黑子是你的了。”
謝理理卻沒著急落子,而是又扭頭對陸景道,“這局我先來吧。”
“怎麼,你們不是說要一起上嗎?”清塵揚眉。
“我說要二對一,但沒說一起上。”謝理理道,“我先跟你下,要是我輸了,我朋友再上。”
“車輪戰啊,”清塵道,“那也行……就是咱們對弈的時候,你那朋友會不會覺得無聊?要不我讓端午先帶他去客堂休息,還是說他想在棲霞觀里逛一逛?”
陸景和謝理理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一絲詫異。
他倆原本的計劃是由謝理理拖住清塵這個觀主,然后陸景找個借口暗中搜查棲霞觀。
可沒想到謝理理才剛拉清塵坐到棋盤邊,后者就已經幫陸景找好了離開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