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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黃監院通過一系列手段暫時穩住了岌岌可危的局勢,但是有個最重要的問題卻被他有意識的給忽略了過去。
那就是秘境里的那條龍。
司天監的敵人并不只有詭物,郭守懷那個在鐵籠上開口的計劃失敗后,有沒有對那條龍產生什麼影響?會不會導致后者提早脫困?司天監對此又有什麼預案
好吧,對于后者陸景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他只是想知道現在秘境里究竟是什麼情況,另外還有葵的安全。
所以陸景也不再說什麼,跟著黃監院一起來到觀星樓。
剛一進門,陸景就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氛圍,所有人都低著頭,就連之前那個喜歡貧嘴的小吏,今天都沒說什麼俏皮話,看見黃監院入內向對方行了一禮后就給兩人打開了墻上那扇門。
而打開門后,最先涌入陸景耳中的是一片夜鶯的啼鳴聲。
那一聲聲啼鳴中充滿了哀痛,如同在報喪一般。
黃監院皺了皺眉,叫過來一名青衣人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那青衣人的眼中也難掩悲傷之色,“回稟黃大人,這些鳥兒都是之前出發去秘境的那些監察大人的。
“因為秘境太過危險, 他們臨走的時候就把各自的信使都留下了, 一旦有人殞身, 那人的夜鶯便回哀鳴不止,不食不飲,大概在三日之前, 哀鳴之聲達到頂峰,而現在聲音其實已經小了一些了, 因為有的鳥兒也死了。”
黃監院聞言亦是一生長嘆, “多準備點它們愛吃的谷物蟲干, 看看能不能救下一些來,那些死掉的也好生安葬了吧。”
青衣人躬身稱是。
黃監院說完不再停留, 徑直向著二樓走去。
他并沒有去專門議事的房間,反倒是來到了走廊盡頭倒數第三間屋外,那屋前掛了一只木牌, 上書靈仙醫館四個小字。
黃監院伸手敲了兩下, 隨后推門走了進去。
陸景跟在他的身后, 遠遠的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 目光所及,到處都是瓶瓶罐罐, 幾乎讓人無處下腳。
只有東南方向擺著四張床,其中兩張上面躺的有人,還有兩張卻是空的。
陸景踮腳, 飛快的瞄了一眼,見床上躺著的兩人里沒有葵, 心下稍安,但緊接著又被那兩人身上的慘象給嚇了一跳。
其中一人陸景還認識, 正是之前刁難過夏槐的江月奴。
她從腰腹向下的半截身子幾乎都被攔腰斬斷了,而且僅剩的半只身體的皮膚也已經潰爛, 還有像蚯蚓一樣的東西在她的血肉中不斷蠕動。
一只穿著一身短褂的黃鼠狼正握著一把小刀,剖開她的肩膀,剜出里面的東西。
哪怕江月奴已經提前喝了麻沸散,臉上依舊有痛苦之色。
而另一張床上的人卻是跟她完全不同,表面上幾乎沒什麼傷口,但是他的身體卻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大睜著眼睛,就連眼皮都一動也不動, 這明顯違反了正常的人體機能。
另一只黃鼠狼對此似乎也頗為苦惱,用一只小木錘敲了敲床上那人的膝蓋,結果木錘落在膝蓋上,卻是發出了撞擊到玉石上的清脆聲響。
陸景壓低聲音問一旁的一個青衣女子, “這兩位就是仙靈嗎?”
“不是。”青衣女子搖頭,“仙靈是座石像,作用是可以讓歷朝歷代的神醫俯身在附近的黃大仙的身上,為人治病。”
黃監院問一只黃鼠狼,“他們兩個還有多少時間?”
黃鼠狼放下手中的木錘,伸出手指比了個二。
“兩天。”
黃鼠狼搖頭。
“兩個時辰?”
黃鼠狼再搖頭。
“兩柱香?”
黃鼠狼這次點了點頭。
“那你有辦法能讓他們開口嗎?”
黃鼠狼先是搖了搖頭,接著又點了點頭,指了指不遠處的江月奴。
“有一個能張嘴就行,”黃監院道,“勞煩郎中你將她給喚醒吧。”
葵和烏木那邊雖然情況要好得多,但是他們并不是郭少監那一路的。
想弄清楚這次秘境之行到底哪里出了岔子,還是要從江月奴和李辛身上入手。
那只黃鼠狼郎中聽到黃監院的話似乎有些不滿,覺得是在耽誤它救人,而且還又伸出手指比了個一的手勢來。
但是黃監院卻是不為所動,“一炷香就一炷香吧,把人叫醒。”
這一次黃鼠狼郎中沒再堅持,取出金針插入到江月奴的頭頂,三針下去,江月奴忽然睜開了眼睛,怒喝一聲,伸手掐出一個法訣來。
一道火劍從她的指尖疾射而出,飛向對面的黃監院!
卻被后者揮了揮衣袖,直接給打散了,隨后黃監院又誦道。
“除欲克念,凝神守中,集神玄竅,慎獨靜觀,不見虛妄!”
這是清心術的口訣,這個法術的作用是幫人鎮定心神,之前垂拱殿上陸景見夏槐用過一次,來破除夜鴉的幻術。
這一次換黃監院來使,效果也更加出色。
但是落在江月奴的身上卻是一點效果也沒有,眼見火劍落空,江月奴再度出手,她身邊一只黃鼠狼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給抓住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