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道:“淳化佛像金錢五萬塊出手了。這三萬你拿去,送兩萬給賈伯,一萬塊拿來日常用度。老爺子還心心念念玉壺春瓶呢,這謊咱一定要圓下去。”
肖胖子問道:“為啥?”
我回道:“你聽我的,錯不了!”
肖胖子瞅了一會兒我,又瞅了一會兒錢,端起酒杯一口干了:“行!我全聽你的!”
我問道:“前幾天你說盯了一個大寶,說一下情況吧。”
肖胖子回道:“不僅是大寶,而且,陸家大小花旦同時在盯著。”
第二十章 佛賜娃
我記得。
陸岑音在出租屋找我之時。
她曾告訴我,賭串攤是她下眼子王叔擺來做把戲用的,她那天只是去玩。
這話很明顯。
當時疤臉王叔擺賭串攤是假,盯寶是真。
我問道:“什麼寶?”
肖胖子說:“西霞寺鎏金娃娃!”
我皺眉道:“寺廟里的東西?”
肖胖子回道:“原來是,現在不是。”
經肖胖子解釋,我才知道個中緣由。
金陵自古有拴娃娃的風俗。
結婚的男女,如果一直懷不上小孩,會認為今生與小孩無緣。
這個時候,夫妻會選取一個好日子,沐浴更衣,到寺廟里燒頭香。
寺廟的供桌下面,會有別人捐的娃娃,泥做的、銅做的、木做的、金做的……
夫妻燒完頭香之后,給寺廟捐一筆功德錢,開始拿著紅繩子,去套供桌下面的娃娃。
娃娃被套回家,擺在夫妻的床頭,寓意這娃娃過段時間會投胎到妻子肚子里。
小孩出生之后,將娃娃吊著,掛在小孩胸前,庇佑小孩健康成長。
西霞寺乃千年古寺。
皇家貴族、商賈富戶、平民百姓,不少人會捐娃娃在寺廟里,行善事,積功德。
許多求子的夫妻會去西霞寺拴娃娃。
九年前,鼎元家族胡總夫妻,因為結婚后總生不出小孩,便求了一位大師問緣由。
大師告訴他們,去拴一個娃娃回來。
胡總夫妻便去西霞寺拴了一個。
娃娃上面布滿了香灰塵垢。
請回家一清理,竟然是一尊鎏金娃娃,通體純金,年份屬明。
明朝金娃,本身就很值錢。
關鍵在于。
這尊金娃底座還刻有“應天府賜捐”字樣。
應天府是明朝皇帝朱棣稱帝時在金陵的府邸(后朱棣遷都)。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尊金娃放在佛像供桌底下,五六百年竟未被人拴走。
此事當時曾被金陵古董界傳為一樁美談。
肖胖子說道:“鼎元家族胡總在金陵有錢有勢,他拴到金娃之后,老婆還真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大家稱這小孩為佛賜娃,這本來是一件大好事。可惜這佛賜娃卻傻憨憨的,腦子有些不正常。”
“但胡總夫妻中年得子,非常心疼他,視為掌中寶,將鎏金娃娃掛在傻兒子脖子上,好生養著。最近,傻兒子身體出了大毛病,嗜睡,但一睡著就夢游。有一次,他還差點從別墅三樓跳下去。還有一次,他夢游拿菜刀砍自己脖子!”
“胡總夫妻嚇壞了,再次去請教了當年那位讓他們去拴娃娃的大師。大師說了,小孩九歲了,九行大運,必須要將脖子上的鎏金娃娃送走,送給有緣人結因果,否則小孩命保不住。”
我問道:“免費?”
肖胖子說道:“起初打算免費!但大師說不能免費,也不能賣,否則結不了因果,必須以物換物。
而且,還要傻兒子自己來挑選置換物。胡總夫妻對這位大師非常信任,所以,他打算明天搞一個江湖竄貨場,看誰有緣將鎏金娃娃給置換走。”
江湖竄貨場是古董商之間的一種交流方式。
古董行當,主要分為幾大項:陶瓷、書畫、玉器、雜項。
前三項好理解,雜項就比較碎,竹、繡、銅、佛像、牙、角、漆器……
但凡古董愛好者,通常只會浸淫其中一個大項。
可比如專攻書畫的人,卻收到一件漆器,自己看不來,也不大喜歡,想將其交換成自己喜歡的書畫,怎麼辦?
這就有了江湖竄貨場的存在。
不同藏家,拿出不屬于自己門類的東西,來到竄貨場,交換自己喜歡的物件。
之所以叫江湖竄貨場,因為這種交易,一切全按照古董行當舊江湖規矩來,具體后面會解釋。
鎏金娃娃不能免費送、不能賣。
鼎元胡總采取江湖竄貨場這種交易形式,倒非常聰明。
肖胖子說:“這以物換物就沒譜了!說不定,咱拿一樣小東西過去,地主家的傻兒子王八對綠豆,瞧上眼了呢?鎏金娃娃的市場價,現在少說也三百多萬,要置換成功,咱可就徹底翻身了!”
我想了一會兒,問道:“鎏金娃娃雖然珍貴,但陸家大小花旦鋪子里古董無數,怎麼會盯上這玩意兒呢?”
肖胖子說道:“這就不知道了!她們行事向來不按套路出牌,但確實已經盯很久了,可能后面有啥目的!咱別管她們了……蘇子,這算是天漏,咱去撞撞運氣?”
我問道:“你剛才說胡總兒子什麼毛病?”
肖胖子喝了一口酒:“身體差,嗜睡。
睡著了還老做噩夢,夢游尋死!”
本來。
聽到陸家大小花旦在盯著鎏金娃娃,正確選擇,應該暫避鋒芒。
但胡總兒子卻因為夢魘而要送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