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道:“抱歉,你問一個我能回答的問題。”
陸岑音回信息:“好!你在山上,到底是怎麼發現我的?”
我也有同樣問題想問她,便回道:“你是怎麼發現我的?你說完,我會告訴你答案。”
此事涉及對當時自己偽裝手段出現漏洞的強烈疑惑。
玩古董的,天生對這種事情敏感。
畢竟,我們一生都與漏洞打交道。
看不出人的差池,弄不清自身缺陷,瞧不出物的瑕疵,被偷冷飯、做局以及打眼,敲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若不搞清楚原因,我和陸岑音始終都會覺得如芒刺背。
陸岑音回信息:“你最好別太過份!”
我直接沒回。
幾分鐘之后。
陸岑音再發了一條信息過來:“我在牛車上被顛醒,聽到了你們的對話。現在,你可以說了?”
原來如此!
看來當時對她下手輕了。
我回道:“因為我認得你的胸。”
這是事實。
但陸岑音卻可能認為我耍了她,文字顯得極端憤怒:“很好!你等著!”
我尋思不用等。
明天我們又能再見面了。
第二天下午。
肖胖子騎著力帆摩托車來接我。
他今天戴了一頂帽子,鼻梁架了一副墨鏡,腰間別了一根紅色短棍。
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的。
肖胖子今天打扮,擺明讓我當老板,他來當護寶紅花棍郎。
這樣也好。
我們不知道裴哥會不會來。
裴哥認得肖胖子。
他這樣打扮,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我們一起來到了竄貨場的開辦場地——丫玉茶莊。
丫玉茶莊藏在鬧市一條巷子里。
門面裝修古色古香,給人一種清幽雅靜之感。
肖胖子有些激動。
他告訴我,丫玉茶莊向來實行會員制,非會員不開放,來的人全是官商巨賈,非富既貴。平常人難窺其中究竟,今天他也算漲見識了。
兩千年左右,這種私人地下會所并不常見。
肖胖子覺得高端,非常正常。
但九兒姐以前常帶著我出入這種地下會所。
在我眼里,若喝粥就咸菜。
舊社會,這種江湖竄貨場一般擺在大宅院。
大宅院里面,擺上幾張桌子,上面放熱茶水、花生、瓜子。
大門一關,開場會有戲文或相聲聽。
大家樂呵呵地聽完,開始竄貨換寶。
當然。
不全是一派和諧景象。
遇上寶物不真、意見不合或互相有怨節,賭斗、砸掛、耍紅棍,都可能發生。
但現在這種大宅院比較難找,基本轉入地下會所。
進大門之后,肖胖子先拿出了入場券。
兩排容貌姣好的禮儀小姐向我們深鞠躬:“歡迎貴賓!”
一位引導小姑娘帶著我們,上電梯,來到三樓。
江湖竄貨場設在一個相對隱秘的會議廳。
入場之后。
墻邊已經有一些古董商人的護寶紅花棍郎站著了。
肖胖子非常自覺充當紅花棍郎角色,雙手交叉,站到了墻邊。
會場中間,倒還是按以前的規矩擺放著熱茶水、花生、茴香豆,服務員也是旗袍打扮,挺有舊江湖的味道。
從人數上來看,鼎元胡總排場比較大。
我之前不大明白,陸家大小花旦一直在盯著鎏金娃娃,卻為什麼不敢下手。
來會場之后,算發現一些端倪。
一來,鼎元胡總這種人脈和勢力,她們采取做局或者暴力手段取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二來,與其說她們在盯地主家傻兒子,其實極有可能在盯著對方,生怕誰先截了胡。
大廳內的一色人等,穿著打扮很得體。
金陵上流社會該有的樣子,他們都有。
一會兒之后,門被打開了。
四五位紅花棍郎先進來。
而他們的后面,走進來一個穿著大風衣,臉上布滿了麻子的人。
他進門之后,有紅花棍郎給他脫了風衣。
派頭非常足。
此人一出現,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
“裴哥好!”
不知誰向他打了一聲招呼。
第二十二章 天壤之別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裴哥。
不得不說。
他氣場還是有的。
尤其是一臉坑坑洼洼的麻子,像被蛆咬過。
彰顯出他屹立糞坑而堅決不倒的英勇。
斜眼瞥見。
裴哥進來之后,肖胖子雖戴著墨鏡,看不清眼神,但他腮幫子緊咬,似乎恨不得立馬宰了裴哥。
我瞪了肖胖子一眼。
剛才那一聲招呼過后,不少人開始向著裴哥打招呼。
這貨只是略微地點了一下頭。
爾后,他大刺刺地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雙手靠在扶手上,翹起了二郎腿。
邊上有紅花棍郎趕緊上前,給他點了一支煙。
他嘴角叼著煙,開始玩起了手機。
有人同他打招呼,他也不抬頭,只是鼻子稍微“嗯”一下。
我瞅了一下時間,離江湖竄貨場開場尚有二十幾分鐘。
裴哥雖然被陸小欣假意給開除,但從他今天進場所帶的人來看,應該還在為四方齋做事。
因為。
其中一位紅花棍郎,手中拎了一個袋子,袋子上面寫著“四方齋”。
而且,裴哥身邊還有一個人。
此人我曾見過,四方齋那位對佛像金錢“瞧不準”柜員。
陸小欣竟然還沒有出場。
不過。
我發現在場的那些古董商,表面上雖然跟裴哥打招呼,但見到他進來之后,神色都發生了細微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