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只看到了外面,忽略了里面。
陶響球表面出聲孔非常小,單憑肉眼,完全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
而這種閉合的古陶球,更不可能拿東西撬碎來看。
只有聽聲。
辨別其中細微差別。
在場之人,沒人見過陶響球。
他們更不知道里面古石彈摩擦陶土聲音是什麼樣的。
萬幸的是。
九兒姐曾帶我聽過。
盡管。
那時我才十四歲,且只聽過一遍。
但我的耳朵太敏感了。
記憶一旦在腦海涌現,那一丁點微妙的差別,就會不斷地放大。
我在賭。
事實證明。
我賭對了。
徐老冷汗直流,面如死灰。
裴哥那張蛆啃過的臉,已經不知道用什麼形容詞來描述神情。
“好樣的!”
“今天真的漲見識了!”
“四方齋忒不要臉!呸!”
講這些話的人,我估計全是在吃陰席期間吃了大癟之人。
他們在乘機發泄怒火。
“哈哈哈!”
裴哥竟然猙獰大笑。
爾后。
他突然反手一個耳光,扇在了一直站邊上,滿臉懵逼的“瞧不準”柜員臉上。
“瞧不準”柜員猝不及防,牙齒頓時被打落了兩顆,嘴角溢出血來。
裴哥惡狠狠地吩咐道:“來人,把他給拖出去廢了!”
“瞧不準”柜員聞言,神情變得極為驚恐,立馬跪過來哀求道:“裴哥,不要啊……裴哥……”
裴哥身邊幾個紅花棍郎,立馬沖了過去,將“瞧不準”柜員給拖了出去。
哀嚎求饒之聲,從外面走廊傳來,極為刺耳。
這一點。
包括我在內,在場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
裴哥向著徐老一抱拳:“徐老、各位同仁,我裴星海遇人不淑!這王八犢子跟了我十幾年,我讓他挑一件上好的寶物,沒想到他竟然敢作假,把我給騙了!從今天開始,這人不會在金陵古董界出現了!”
裴哥這一招禍水東引,既不要臉,又目中無人。
在場沒人是傻子,誰都知道陶響球是裴哥弄來騙鎏金娃娃的,但他立馬將臟水全潑到了自己屬下身上。
爾后。
裴哥冷冷地瞅著我,淺淺地作了一個揖,咬牙切齒地說道:“蘇爺,你先慢慢玩,告辭!”
他袖子一拂,臉上橫肉猛跳,極為憤怒地出了門。
臨走之前。
這王八犢子目光無比凌厲地盯了我一眼。
他在認清仇家的模樣!
裴哥栽了。
顏面盡失。
尊嚴掃地。
但他并沒有服。
臨走之前那句“你慢慢玩”,潛在臺詞是:等你玩好了,老子再來找你。
有幾個古董商非常憤怒,在他走了之后,暗中淬他。
我今天的目的。
至此已經完成。
伯奇鳥牌最終能不能換成鎏金娃娃,已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在這個金陵古董商云集的江湖竄貨場,我一戰成名,并將裴哥臉面撕得稀碎。
一匹狼。
只要展露出了恐怖無比的爪牙,自然有人會將兔子肉送到你嘴邊。
當然,也有獵槍會瞄準你。
但我不擔心。
這是狼所應該面對的血雨腥風。
蘇老站在鑒寶臺后面,臉色蠟白。
此時。
他張口顫聲說道:“慚愧……”
我立馬打斷了他,轉身對大家說道:“剛才徐老拿到陶響球之后,已然看出其中破綻。但蘇老心懷仁慈,當著眾人之前,不好駁裴星海的臉面。所以,徐老反復問各位,能否看出這是什麼東西,其意在提醒裴星海,自己把東西給撤回去。”
“但裴星海極端無恥,卻完全不為所動!作為徐老忠實粉絲,我實在看不下去,所以上來揭穿騙局。
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各位包涵!”
說完,我立馬下了臺。
徐老整個人都懵了。
陸岑音美眸更布滿了驚詫,瞠目結舌。
第二十九章 出乎意料
臺下有人聽到我說這話,竟然帶頭鼓起掌來。
“徐老,您又何必在乎那王八犢子的面子!”
“就是!這家伙簡直是金陵古董界一顆老鼠屎!”
“徐老,這位小哥怕是您學生吧,本事可相當了得!”
“……”
現場無比嘈雜的聲音,再次吵到了胡家公子。
胡家公子閉著眼睛,口角流涎,像個鬼一樣,抖動著全身肥肉,嘴里嗚哇嗚哇地在大廳內走來走去。跟著他那位男秘書極為緊張,不敢打擾他夢游,又生怕他摔跤。
江主持瞅了瞅胡家公子,眉頭微皺:“大家安靜!現在請我們徐老來說兩句,之后我們馬上進入主家選寶環節。”
我回到座位之后。
陸岑音閃著大眼睛瞅著我,像在欣賞一位奇葩,臉色卻帶無限欣喜。
裴哥陶響球被砸之后。
鑒寶臺上面剩下了金倭扇、藥師佛、狀元硯、字畫以及伯奇鳥牌。
從概率上來說,藥師佛已勝券在握。
主家選寶環節,規則是說讓胡家公子自己來選。
但我上去砸掛之后,里面出現了一枚僅值幾十萬的伯奇銅鳥牌。
形勢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
以鼎元胡總之精明,他一定會有應對之策,不可能讓自己傻兒子胡亂抓一樣東西。
一旦抓到伯奇鳥牌。
他哭都沒聲音。
最大的可能。
在胡家公子選寶之前,胡總會在他耳旁叮囑一兩句。
藥師佛無論從品相、價值、傳承、寓意,對其它幾樣東西都是碾壓。
胡總必然會提醒自己兒子,直接將藥師佛給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