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以來,這是她第一次哭。
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
我心里有些發毛,說道:“你別哭啊,我該賠錢賠錢、該賠命賠命,總得先告訴我。”
陸岑音氣得胸脯上下起伏:“你賠不了!”
講完之后,她轉身去了衛生間,砰地一下,將門給關了。
我嚇了一跳。
氣性這麼大?
等陸岑音出來的時候,我見到她已經洗漱完畢,頭上還戴了漂亮的貝勒帽,手中拿著自己剪下來的一大坨頭發,眼眶紅紅的,冷聲質問道:“你怎麼賠?你賠我!”
我問道:“頭發?”
陸岑音氣得不行,說道:“當然是頭發!這頭發我留了好久,約了好幾個月時間,才約到從西歐回來的森迪老師給做的,一晚上被你給全毀了!”
我差點暈過去。
還以為多大點事呢,敢情是因為頭發。
不過,以陸岑音這種大氣性格,她至于這麼大的反應麼?
還是我根本不了解女人?
我皺眉問道:“我昨晚怎麼咬你頭發了?”
“你變態唄!給你用毛巾,你咬出血之后,自己把毛巾丟了,換一塊,也丟掉……”講到這里,陸岑音有些又羞又惱:“……你還非得抱住我,我想著你那麼疼,抱就抱唄。你疼得牙齦出血,給毛巾不咬,我尋思干脆讓你咬我的手算了,你騙不,非得咬我頭發!”
我:“……”
這事我完全沒印象了。
不過這丫頭確實讓我挺感動的。
為了讓我止疼,她寧愿獻手,可我不咬肉卻咬頭發,什麼操作?
陸岑音狠狠地瞪著我,問道:“咬上頭發,你竟然慢慢不疼了,但后來我想扯都扯不開!還有,誰是你九兒姐?!你可真夠過份的,摟了我一晚上,嘴里卻叫著別的女人!”
她越講越生氣,拎起包,就要出門。
我問道:“你干嘛去?”
陸岑音回道:“做頭發!”
在當時,做頭發還是很中性一件事。
不像現在。
我趕緊抓起了外套,跟她一起出了門。
上車之后,陸岑音一聲不吭。
氣氛相當沉悶。
我想找一個話題跟她聊聊,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車開了十多分鐘。
我說道:“我請你做頭發。”
陸岑音回道:“要你請!”
我問道:“那你說,這事怎麼了?”
陸岑音開著車,轉頭看了我一眼,說道:“等我做完頭發,你幫我辦一件事。你辦好了,這事就算了,沒辦好,這事就沒完。”
我問道:“什麼事?”
陸岑音回道:“反正不會讓你跟我,也不會讓你丟臉,更沒有生命危險。”
我想了一想,屈尊、跌份、廢人,這幾樣都不包含,對我來講,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了。何況,陸大小姐抱著我照顧了一晚上,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便回答道:“行。”
陸岑音聞言,臉色稍微緩和,嘴角微微上翹。
后來我才知道。
我鉆入了這丫頭埋好的圈套。
來到一家很高檔的理發店。
陸岑音顯然是店里熟客,剛進門,一位打扮的像金陵名媛模樣的老板娘,笑意盈盈地迎了上來,先和她熱情擁抱,再給她掛好了外套和包。
老板娘還意味深長地瞅了我幾眼,讓我在旁邊稍等一下,便帶著陸岑音進去了。
我耳朵尖,聽到了她們往里走之時的對話。
“陸小姐,你可是好久沒來了。”
“嗯,我最近手頭上的事情多了一些。”
“那位先生是你男朋友哇?”
“……”
“哎呦,你還臉紅什麼呢!這麼多年,我就沒見你帶過男同胞出來逛過,他不是男朋友又是什麼?”
“還帥嗎?”
“帥倒是挺帥的,不過他神情很冷啊。你以前不是說喜歡暖男麼,怎麼喜歡上這一款了?”
“他……還挺暖的。”
我坐在候客處,百無聊地等著,隨手翻開了這家美容院的宣傳雜志。
雜志上竟然見到了陸岑音的照片,里面的發型與她現在的完全一致。
這倒不奇怪。
陸岑音長得漂亮,美容院老板娘又跟她相熟,用她照片來作為店內宣傳非常正常。
關鍵是。
我看到了旁邊對發型介紹:“浪漫溫莎風,適合外形溫婉、腹有詩書、時尚大氣女性朋友駕馭。執剪人:本店首席造型設計師于筱珍(需提前一周預約)。”
右下角放有造型師于筱珍的照片和從業經歷介紹。
于筱珍正是剛才那位熱情迎接陸岑音的老板娘。
說好的西歐預約幾個月才能來的森迪老師呢?
我心中覺得有些好笑。
像陸岑音這種殺伐果斷的姑娘,對發型產生如此激烈的反應,其實根本不符合她性格。如此看來,她在借題發揮,目的全在于車上讓我答應她幫忙那件事。
半個小時之后。
陸岑音從里面出來了。
本來披肩的長發,現在已經剪到了脖子處,少了一分柔媚、多了一分爽利,倒更加貼切她的氣質。
陸岑音在化妝鏡前轉了好幾圈,轉頭閃著美眸問我:“好看嗎?”
我回道:“好看。”
陸岑音聞言,淺淺一笑,回道:“幸好筱珍手藝好,不然你就把我徹底毀了……等下次吧,我頭發留長一點,森迪老師再回國的時候,讓他剪回原來……曖,你笑什麼?”
我說道:“沒什麼,我估計森迪老師不會再回國了,畢竟飛來飛去不大安全。”
陸岑音白了我一眼:“毛病。”
隨后,陸岑音帶我去了一家西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