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峰拍了拍我的肩膀:“這是驚天大案,到時我向局里給你請功!”
我點了點頭:“也順便喝你的升職酒。”
魏峰愣了一下,回道:“真是什麼都逃不過你的法眼。”
其實之前肖胖子曾跟我說過,魏峰的業務能力非常突出,口碑很好,升職呼聲較高,但因為比較年輕,目前還欠缺一個過硬的大案子來支撐履歷。
如果這個案子辦成,他升職肯定是鐵板釘釘之事。
魏峰轉身去布置工作。
我再次回到了店里。
一下午時間,店里的東西已基本清點完畢。
不過,在最后的關口,倒清點出來一把魯班匙,小巧玲瓏的,青銅制成,造型別致,看銅鍛造工藝,似乎是宋早期,但上面沒有任何刻撰,只能初步斷代,不好判傳承。
魯班技藝,號稱“缺一門”。
外界對魯班術傳得神乎其神,但在古董行當來講,僅屬于雜項當中的奇巧機關一類,很多人根本玩不轉,市場價錢不高。
有匙無鎖,等于廢品。
我對比了一下清單,清單上面也沒有這把小魯班匙,估計是店里一些“貝勒貨”。
以前王孫貝勒,常會弄一些爛七八糟的小玩意兒把玩,玩兩天就丟角落。古董行當稱呼這種淘來毫無價值,沒人買賣的東西,叫做貝勒貨。
我問魏峰這東西怎麼處理。
魏峰說道:“屬于案外物件,先放我那里保管著吧。”
晚邊時分,眾人回到金域酒店。
蕭總和關寒云也住在這里。
我進入會議室之后,里面有七八個鑒定組成員正在專心致志鑒定物品,有幾人果然是熟悉面孔。
其中,不僅有博物館的專家、學校的教授、上次江湖竄貨場讓徐老鑒定金倭扇的禿子,甚至,影青閣宋掌柜也在。
他們見到了我之后,紛紛放下手頭的工作,站了起來。
與其說我名氣大,倒不如說是徐老威嚴高。
徐老不僅在金陵,乃至國內古董界也是泰山北斗。
他讓我當組長,這些人自然不會有任何異議。
我說道:“大家繼續工作吧,拿不準的一起商量。”
由于時間比較緊迫,我也加入了鑒定了隊伍。
我的鑒定手段與他們有所區別,很多辦法都遵從古法,有不少技藝在現今古玩界已經失傳,他們看得眼花繚亂、驚嘆不已。
鑒師歸根結底還是憑手藝吃飯。
你手藝好,自然能獲得人家欣賞。
除非人家與你存在利益沖突,或者人比較變態。
今天這兩點都不存在,工作起來氛圍還比較輕松。
半夜十一點多,清理出來一尊宋智圣下山青花瓷瓶,外面蒙了一層紅油漆,花紋只露出了智圣頭和坐騎豹子頭。
這一下,全場都不敢動了。
元青花珍貴,宋青花亦然。
宋青花若款項標注“宋天佑三年”字樣,更是罕見的珍品。
瓷罐外包油漆,在古董行當叫“蒙貨”。
幾十年前的特殊時期,古董被歸類于老舊迷信物件,佛像、壁畫、古董被砸爛、損毀的太多了。有些老百姓為了避免這些古玩被砸爛,在外面上一層油漆,當成普通物件來使用。
由于“蒙貨”遮住了古玩的大部分真容,只能通過露出來的一小部分進行判斷,屬于古玩鑒定當中的難點。
鏟地皮之人看到這類“蒙貨”,淘回來之后祛漆打塵,有時會出現大漏。
當然,也有一些作贗高手,專門在露白部分下功夫,甚至露白部分全用殘缺真品,其它油漆遮擋部分用贗品,讓人真假難辨、紛紛打眼。
他們不敢動,是因為這宋青花的智圣頭、豹子頭太真了。
要鑒定這東西真假,必須先用小刀輕剮,讓油漆松動,再用化學藥水慢慢泡漆,最后柔布摩痕。
時間上根本來不及,而且極為考驗技藝,稍有不慎,可能會損毀一件重器。
宋掌柜皺眉說道:“蘇先生,外面露白部分挺真啊……會不會確屬宋天佑三年青花?如果是,這件重器出現會徹底影響整個案件的走向。但鑒定時間上來不及,至少要半個月才能出結果,而且東西太大,我們不大敢動。”
露白部分確實非常真,但不看全貌,我也拿不準。
這塊硬骨頭擺明了要組長來啃。
我回道:“假的,要麼直接砸了,要麼在油漆面穿小洞看里面燒土。”
此話一出。
全場頓時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瞅著我,卻沒一個人敢動手。
兩種辦法都是毀滅性的鑒定方法。
魏峰見狀,也明白過來,立馬說道:“兄弟,你還是慎重一點。我現在打電話向局里申請延長辦案時間。”
蕭總面如菜色,顫聲說道:“莫這樣搞啦靚仔……萬一真東西,雷又唔賠錢!”
關寒云雙手環抱胸前,面無表情地瞅著我。
我故意轉頭問關寒云:“關先生覺得這宋青花真假?”
關寒云冷哼一聲:“你自己定嘍,我又不是鑒定組成員!”
我突然轉手,將宋青花丟給幾米開外的關寒云。
“送你當夜壺!”
第一百四十章 癡線
整個會議室頓時一片驚呼。
關寒云大罵了一句:“癡線!”
他身軀迅疾往側邊讓過。
“咔嚓”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