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行人,忙不迭的避開。
唐寅被揍得很慘很慘,因為方繼藩沒有半分的手下留情。
鄧健一見,也跟著沖來,他是一個再合格不過的狗腿子,亦是左右開弓,騎在唐伯虎的頭上便是一通亂拳下去。
唐寅不曾想到,只因為自己不肯委曲求全,便被這京師惡少如此的虐待,渾身的骨頭似都被打的散架了。
他心里怒極,狂怒道:“我們無冤無仇,無冤無仇,嗚呼……”
一聽到讀書人好生生的不喊天哪之類的話,非要嗚呼,嗚你個頭啊嗚,方繼藩便又好氣又好笑,只是他算是明白了,自己今日就算是阻攔了唐寅一次,下一次呢?所以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干脆讓他在春闈之前下不了地,下不了地,鼻青臉腫,他還敢去拜訪程敏政嗎?
我方繼藩殺人即救人!
唐寅此時放聲大哭,又厲聲道:“我明白,我明白了,方繼藩,就是你方繼藩,你方繼藩有三個門生,俱都是舉人,你是害怕我唐寅今次大比拔得頭籌,搶了你三個門生的風頭,方才故意來找茬,我明白了,你好狠毒,你……卑劣!”
這似乎已是最合理的解釋。
唐寅好歹也是有智商的人。
現在,他似乎覺得自己全明白了。
不錯,就是如此!
自己乃是南直隸解元,江南風頭最勁的才子,北地的讀書人,誰及的上他?
這方繼藩定是有私心,就是害怕自己這江南第一才子,這才想要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好使自己無法參加科舉。
他已氣得渾身顫抖,想來這輩子,也沒見過如此可惡之人。
方繼藩不得不佩服唐寅的腦洞,他大笑:“哈哈……你也配和本少爺的三個門生相比?”
唐寅在癱在地上,早已是面目全非,猛地咳嗽,一口血混著牙齒一起落下來,他拼命的呼吸,方才艱難的道:“呵……你的奸計,不會得逞!”
方繼藩瞇著眼,猛地突然有了主意,冷冷道:“既然如此,那麼,不妨我們就打一場賭,倘若我的門生考的比你唐寅好,你便拜我為師。”
唐寅本就是心高氣傲之人,冷笑連連:“可若是你輸了呢?”
只要自己還能去參加會試,唐寅就不相信自己會輸。
方繼藩道:“那就掐死我這三個門生!”
“……”唐寅竟是語塞。
而方繼藩說著,卻已抬腿,狠狠一腳踩在唐寅的小腿上。
不等唐寅反應,一股劇痛便自小腿處鉆心而來。
唐寅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
只是掩在這哀嚎之下,分明有骨折的脆響。
骨……折了!
若是有良醫來救治,悉心調養,或許一兩個月時間可以慢慢的恢復。
而方繼藩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唐寅若是在考前不能下地,臉上的淤青也沒有這麼快消去,那麼……作為一個體面的讀書人,是不敢出門去見人,更遑論是去拜謁那程敏政了。
搞定,可以收工了。
方繼藩眉頭舒展開來,心里有一種幫助別人的喜悅感。
卻在這時,有人厲喝道:“天子腳下,誰敢造次,是誰敢行兇,來人,莫要走了兇徒。”
原來是順天府的差役已是聞訊而來,他們聽說這附近有毆斗,被打的據說還是一個綸巾儒衫的讀書人,這讀書人是輕易能打的嗎,于是心急火燎的便帶著人來了。
為首的都頭氣勢洶洶,手持著戒尺,身后數個差役捋起袖子,也是不可一世。
可當這都頭在昏暗的燈火下看清了方繼藩,卻是有點懵。
眼前這個少年,他不相識,可人家穿著親軍武官的虎服,腰間系著一柄精致的佩劍,在大明,可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都能佩劍的,即便是尋常親軍校尉,也只能佩刀;不只如此,這少年腰間金燦燦的腰帶,也極為醒目。
他還未開口。
方繼藩已是一副沒事人一樣的掃視了他一眼,道:“我叫方繼藩,我爹是方景隆!你呢,你叫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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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名師出高徒
第一句我叫方繼藩,一下子讓這都頭腿有些軟了,都頭面上五味雜陳。
可第二句我爹叫方景隆,終于讓都頭再也沒有氣力站著,啪嗒一下,便跪了。
而更可怕的卻是第三句,你叫什麼名字?
他戰戰兢兢,自己不過是個小小都頭,無品無級,眼前這個人,可是伯爵世子,他爹在五軍都督府公干,多少王侯,都和南和伯家有瓜葛呢。
他面上仿佛充了血,很艱難的道:“小……小的張崇。”
“噢。”方繼藩渾不在意的頷首點頭,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家里幾口人啊?”
“……”張崇顫抖的更厲害,身如篩糠,嚇尿了。
“小人……小人上有老……下有小……”
方繼藩頷首點頭,沒有深究下去:“方才你也看到了吧,這個叫唐寅的讀書人,居然當眾毆打本少爺……”
張崇很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不遠處死活不知的唐寅,再看看低著頭捋平自己衣擺褶皺的方繼藩,艱難的道:“看……看見了,小的這就拿人,這……這豈有此理啊,天子腳下,朗朗乾坤,居然有人敢打公子,這是小人的失職,小的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