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場大旱,似乎有些不等人,方繼藩心里便也焦急。
而那位普濟真人的道貼,又連下了幾次,幾乎天天都來,方繼藩有點懵逼了,他當然是知道這個普濟真人為何注意到他,可他其實也只是陰差陽錯的寫了一篇經注而已,何必如此執著啊?
只是到了五月二十九,方繼藩預備著去詹事府當值,誰料剛剛洗漱,便有宦官飛馬而來。
這宦官見了方繼藩后,便好奇地打量著方繼藩,方繼藩也好奇的打量著他,對于宮中的任何‘生物’,方繼藩都抱著學習研究的態度,雖然宦官他已見了不少。
這宦官倒沒有耽擱多少時間,便道:“太皇太后誕日在即,諭令南和伯子方繼藩代入龍泉觀上香,不得有誤!”
“……”代太皇太后去龍泉觀上香?
方繼藩這時方知這龍泉觀的能量來了。
原來人家這樣的有來頭,這是幾次邀請自己不成,所以才走了太皇太后的門路,莫非……
是希望自己去給太皇太后祝壽之前,先去龍泉觀?
在這大明朝,只有兩個人是不可以得罪的。
一個是張皇后,一個則是太皇太后。
反而弘治皇帝,其實碰碰瓷什麼的,方繼藩一丁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既然現在太皇太后下了懿旨,方繼藩還能說什麼,去唄。
不過……方繼藩不敢一個人去,現在有錢了,總是對自己的安全提心吊膽,走在大街上,竟覺得滿世界都是謀財害命的歹人,因而方繼藩叫上了自己的幾個門生,一聽說恩師有興趣去逛龍泉寺,歐陽志諸人,竟都興奮起來。
倒是徐經若有所思,偷偷將方繼藩拉到一邊,低聲道:“恩師,高明哪。”
方繼藩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道:“高明二字,是為師的常態,你現在才知道?拜師的時候沒跟你說?”
謙虛兩個字,是在恩師身上看不見的,這一點,徐經已經深有體會,他笑吟吟地頷首道:“太皇太后前幾日才請恩師去祝壽。而學生自進京以來,也聽說太皇太后崇信道學,那龍泉寺普濟真人,乃是道學宗師,恩師此時去拜訪他,是一手妙棋,恩師城府,深不可測,學生佩服。”
這樣也行?
方繼藩也懶得解釋了,便道:“少啰嗦,走了。”
出了府門,車馬已備好了,可王守仁竟來了。
方繼藩不得不認為,這家伙上輩子是屬牛皮糖的啊。
王守仁直接上前作揖道:“學生回去之后,仔細的推敲了方公子的話……”
方繼藩今兒可沒有這麼耐煩,一揮手道:“我有事,回聊。”
說罷,也不理他,很干脆的上車去。
對付這樣的人,絕不能一下子透出底牌,得慢慢耗著。
可王守仁顯然在某些地方是一根筋的,自是不死心,見歐陽志等人出來,便拉著歐陽志低聲道:“不知令師去做什麼事?”
歐陽志顯得很木訥,想了想,才道:“恩師說去做什麼,便去做什麼,年兄,我也不知所為何事。”
王守仁有點懵逼,這樣的人也能成會元?
心里搖搖頭,深深看了歐陽志一眼,愈發的感覺到方繼藩的強大,只是橫豎問不出什麼,倒是徐經湊上來道:“可是王年兄?”
王守仁忙是回禮。
徐經便笑道:“恩師預備去龍泉觀,王年兄,恩師的脾氣是有些怪,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徐經心知這王守仁不是尋常人,會試第四,父親乃是狀元,據傳連李東陽都很看得起他,這是正兒八經的官二代,家世非尋常人可比,本著恩師沒必要招惹來麻煩的態度,因而和王守仁套個近乎。
王守仁卻了徐經的話,卻是若有所思,心里想,他去龍泉觀,可有什麼深意嗎?
說起來,王守仁所學很雜,既懂軍事,結婚的當日,還跑去找道士聊天呢,因而對于這道學,也頗有研究!
他這幾天一直都在琢磨著方繼藩那‘知行合一’四字,好不容易想通了,很想再跑來繼續求教,現在方繼藩不理自己,自己反而是百爪撓心。
他倒也爽快,毫不遲疑的道:“我也同去,龍泉觀的普濟真人也是高士,我雖不相識,卻也仰慕已久。只可惜普濟真人專心修行,已不見外客了。”
于是這一行人,便出行了,王守仁跟在眾人后頭,見方繼藩坐著車,其他門生哪里敢乘轎,只好騎馬、騎驢,王守仁是坐轎來的,似乎覺得在方繼藩面前坐轎顯得篡越,便索性步行,反正騎驢的也走不快。
今日清早有些陰雨,所以王守仁還帶著一柄油傘,將油傘夾在腋下,跟在這行人的后頭,健步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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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師出同門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了西直門,這西直門外便是玉泉山了!
因為宮中的飲水,大多自玉泉山上汲取,因而西直門也有水門之稱!
出了西直門數里之后,那玉泉山的輪廓便漸漸浮現!
此時天色還早,晨光初露,霧氣朦朧,遠遠看去,那玉泉山隱在霧中,龍泉觀則也在玉泉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