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空話,上一世,他研究的是歷史,許多事,他太感同身受了,任何一個對老祖宗的歷史有興趣的人,多是有這等家國的情懷。
人不能只茍且的活著,否則天下的富貴在面前,那也食之無味。
方繼藩認真地凝視著朱厚照。
真正改變歷史的機會,或許就在眼前,首先,他不只要改變這個時代的生產力,而真正重要的,還有明武宗,這個自己的知心朋友,也就是眼前的太子殿下。
朱厚照撓著頭,想了很久,道:“知行合一?”
他顯得不夠確信。
方繼藩微微一笑:“殿下既然想到了知行合一,那麼就試試知行合一。”
“可是,怎麼試呢?”朱厚照很認真地看著方繼藩,他顯然也希望能夠將此事辦好,更是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先將流民們遷徙到西山吧,接著,咱們一步步的來。”
方繼藩和朱厚照一面踩著雪,朱厚照低著頭,帶著童心,故意用自己的靴子狠狠踩下,非要使自己的腳印比方繼藩的更深一些。
“好,咱們要做,就做到最好,比任何人都做得更好。”
朱厚照立下了雄心壯志,眼里泛出了堅定的光芒。
隨即,他拍了拍方繼藩的肩道:“本宮和你一起,真是心安。”
“多謝殿下夸獎。”方繼藩挑挑眉,眺望遠方,竟看到一人,用一種奇怪的姿勢,或者說,是一瘸一拐的在雪地里蹣跚而行,迎面而來。
朱厚照面帶微笑,似乎對于未來充斥了信心。
只是當那人繼續往前走了幾步,那一瘸一拐的人,才發現這人竟是個蓬頭垢面的棄兒。
這在午門附近的御道上,也不知為何,或許是因為下雪的緣故,禁衛們躲了懶,以至這乞兒瘋了一般,背著一個破破爛爛滿是補丁的包袱沖了過來。
“殿下小心。”方繼藩察覺到了不對勁。
可他說話的同時,朱厚照卻是同時道:“老方,小心,躲本宮后頭去。”
卻見那乞兒在數丈之外,突然身子頓住了。
哐當一聲,那個破舊的包袱落下了。
無數的鍋碗瓢盆以及各種雜物,甚至還包括了半截的草紙俱都散落了一地。
可那個蓬頭垢面之人,依舊還愣愣的站著。
朱厚照已快速的走到了方繼藩的面前,厲聲喝道:“何人!”
“太……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這個人跪下了,跪在雪地里,滔滔大哭,慟哭之聲,直沖云霄。
這哭聲伴隨著這漫天的雪絮,在蒼穹回蕩。
…………
終于更完今天的五章了,總算可以松口氣。好累呀,在電腦跟前坐得久,腰疼,老虎得去歇歇了,大家也早些睡,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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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貴客上門
是劉瑾。
那個進入山海關,口稱自己是宮里的人,然后被打了個半死,差點小命不保,躲在城外破敗的城隍廟里舔舐了半月傷口,靠捕著的幾只兔子,幸賴自己帶了鍋碗瓢盆才得以填飽肚子活下來的劉瑾。
那個差點被人轉賣為奴,在雪地里狂奔了數里地,方才逃之夭夭的劉瑾。
那個一路乞討,遭了無數白眼,一路南行的劉瑾。
自山海關至京師,其實并不遠。
可于劉瑾而言,卻相當于徒涉了千山萬水。
今日,終于見到了太子殿下。
劉瑾……哭了。
他第一次,不再在乎他的包袱,還有包袱里的那些鍋碗瓢盆,以及半截蠟頭、草紙,還有一塊不知從哪里撿來的殘破硯臺,和那半個窩頭。
這些……都已不重要了,一丁點都不重要了。
劉瑾揚著已凍僵的臉,淚流滿面,滔滔大哭起來,隨即伸出了只剩下皮包骨的胳膊,開始不斷地捶胸:“殿下,殿下啊……奴婢是劉瑾,是劉瑾啊。奴婢終于找著您了,奴婢……找著您了…”
他又哭又喊得撕心裂肺,接著趴在了雪地上:“殿下……”
劉瑾很悲愴,可朱厚照一聽劉瑾,就騰地一下,火都來了。
原本……他還以為劉瑾已經畏罪潛逃了。
誰料這廝,不但沒有潛逃,竟還活著,甚至有著膽子來到他的跟前!
朱厚照沖了上去,直接抬腿便是給他一腳,怒氣騰騰地道:“狗一樣的東西,竟還敢回來,你在錦州做了什麼?”
“奴婢萬死。”劉瑾在雪地里磕頭。
朱厚照還要抬腿,可抬到了一半,這腳沒有落下去。
雖然動輒打罵,可劉瑾是一直伺候著他長大的。
朱厚照歷來都是如此,平時玩鬧得過份,對劉瑾更是任性無比,可真若說要殺人,他還沒有這麼的壞。
他的腳頓住了,而后緩緩的放了下來,抿著唇看著一身狼狽的在雪地上磕頭的劉瑾,目光透出了幾分復雜!
半響,他終于冷冷地道:“罰你三日不許吃飯。”
“好啊,好啊。”劉瑾一聽,不禁喜極而泣,抱著朱厚照的大腿,又是滔滔大哭!
殿下對他實在是太好了,才三日不許吃飯,他感動得又……哭了,感激萬分地道:“奴婢遵旨,謝殿下的恩典。殿下,奴婢想你想的好苦啊,奴婢每天夜里做夢,都夢見殿下,夢見殿下丟了很多蒸餅給奴婢吃,殿下……奴婢離不開您,真的離不開您啊……”
涕淚橫流,錐心的嚎叫,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