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沒有!”朱厚照得意地對方繼藩眨了眨眼,眼里放光道:“跟本宮來。”
這一路出宮的路途上,朱厚照道:“父皇這頓揍,肯定是逃不了的了,不過你放心,本宮不會供出你來的……不是還有劉瑾嗎?”
聽到劉瑾,方繼藩心里總算有了一些安慰和底氣,不過想來陛下也不是傻子,肯定知道自己有一份,而且是最大的那份!
心里感慨一番,依舊還是免不得忐忑,太子這種人,真是人間渣滓啊!
此時,他道:“還得讓百官住口,否則一旦事情泄露,萬千封彈劾奏疏彈劾殿下,臣很為殿下還有劉公公擔心啊。”
朱厚照瞪他一眼道:“你是在為自己擔心吧。”
方繼藩感覺人格遭受了打擊,隨即微微抬起下巴,義正辭嚴地道:“臣忠貞為國愁,何曾怕斷頭?出了什麼事,沖臣來好了。當然,我們不能做無畏的犧牲,想要壓住百官,就得先說服劉公,劉公乃內閣首輔大學士,倘若他對此不聞不問,這件事就好辦了?”
“你有辦法說服他?”朱厚照其實也覺得頭痛。
方繼藩淡淡道:“辦法也不是沒有,劉公畢竟是深明大義的人啊。”
二人說著,已到了午門門口,門口這兒,劉瑾正笑嘻嘻的在等著太子殿下,他打了個飽嗝,朝太子諂媚的笑。
方繼藩道:“劉公公……”
劉瑾猛的打了個顫,頓覺得陰風陣陣,汗毛豎起,平時方繼藩都是叫他劉瑾的,突然叫公公的,很恐怖啊。
方繼藩笑吟吟地道:“勞煩劉公公去書院請劉舉人來,就是那個劉杰,讓他到東宮去見太子殿下。”
劉瑾便看著朱厚照。
朱厚照瞪他一眼,不耐煩的道:“快去。”
隨即,二人則一道來到東宮。
朱厚照在東宮的收藏極多,琳瑯滿目,足足幾十方大印,有金的,有銀的,有銅的,方繼藩看著心驚肉跳,上頭有大將軍的字號,還有一枚,居然是鎮國公,自然也少不得有所謂書院院長。
原來……朱厚照這鎮國公,居然早就給自己準備好了。
而更令方繼藩嚇尿的,卻是皇帝的寶璽,還有弘治皇帝專用的小印。
方繼藩忍不住道:“殿下不是說用蘿卜……”
朱厚照振振有詞道:“你以為本宮傻嗎?本宮若是承認不是蘿卜,是用金銀打制的,明日父皇就將我這里抄了,統統都要收走,說蘿卜,是掩人耳目,父皇對這制印的技巧,一竅不通,也就他會相信。”
說著,他眼帶鄙視地看著方繼藩:“老方,本宮看你平日挺聰明的,原來也有傻的時候。”
方繼藩幽怨的看著朱厚照:“殿下,臣突然覺得自己的命,已不是自己的了。”
“不要怕。”朱厚照撇撇嘴道:“怕什麼?你猜這些印是誰雕的?”
方繼藩遲疑地看著朱厚照。
朱厚照淡淡道:“乃是太皇太后,也就是朕的曾祖母私下恩準的,父皇有一日若真想找本宮的麻煩,要打死本宮,不多一會兒,仁壽宮那兒就會來人了,不怕,不怕的,掉不了腦袋的。”
“……”還有這樣的操作?方繼藩已經不知道什麼好了!
此時,朱厚照在博古架里尋出了一枚印璽,便道:“就是這一枚了,此印璽乃是專門用于冊封詔書的皇帝寶印,來來來,先寫一道詔書,是要申飭那個李隆嗎?怎麼罵他才好?罵他人間渣滓?”
………………
一個時辰之后,劉杰跟著劉瑾,匆匆的從西山學院里氣喘吁吁的趕到了東宮。
進入了正殿,便見太子殿下一襲蟒袍,方繼藩側立于朱厚照身邊。
劉杰連忙拜倒道:“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師公。”
朱厚照看了方繼藩一眼,方繼藩也看了朱厚照一眼,二人目光相對,朱厚照便繼續抿著嘴,一聲不吭。
方繼藩微笑道:“劉杰啊,你來的好,你可知道諸徒孫之中,師公最看重的就是你。”
劉杰一開始還滿心疑惑,此時聽了方繼藩的話,瞬間的感動了。
沒有師公,怎麼會有自己的恩師?而今自己成了舉人,吐氣揚眉,人生自此改變,再不必如從前那般羞于見人!
北直隸解元,也是拿得出手的,將來即便不中進士,也不至丟了父親的臉了。
再者,這些日子在書院學習,受益匪淺,想到師公對自己如此看重,劉杰不禁潸然淚下。
方繼藩笑盈盈地看著他,不得不說,其實……古人大多數,還是很淳樸的。
劉杰則是哽咽著道:“師公對學生,恩重如山,學生銜環結草,亦難報萬一。”
“咳咳……”朱厚照咳嗽一聲,直接進去正題道:“正好,有一件差事給你,這里有一份旨意,乃本宮父皇的密旨,關系重大,非要忠厚干練之人不得托付,方卿家舉薦了你,說你為人忠厚,行事干練,你拿著圣旨速去朝鮮國。”
“朝……朝鮮國……”劉杰不禁吃了一驚,那可是千里之外啊。
朱厚照一臉肅然地道:“事情緊急,不可耽誤了,需立即去,除此之外,途徑遼東時,還需將另一份密旨送去給遼東巡撫。”
劉杰想了想,咬了咬牙,既是師公的托付,又是圣命,他也便沒有多問,只是道:“那麼臣今日便回去收拾,明日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