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桌飯菜,多是清淡為主,看上去都是家常小菜,可放入口中,卻是別有一番風味,方繼藩胃口大開:“這樣的飯菜,也最適合懷有身孕的人吃的,過些日子,我將秀榮接來西山,這是好地方,在此營造一個別院,往后就吃從這地里生、地里長,溫先生親自掌勺的東西。”
朱厚照便樂了:“那往后啊,愛妃也住在此好了,東宮那地方,有暮氣,多留要折壽。”
方妃抿著嘴,吃相極雅,聽說要和公主暫住西山,卻仿佛征求意見一般,看了方繼藩一眼。
方繼藩會意,道:“我看好,如此,秀榮在此,也不寂寞了。殿下,咱們一言為定,誰若是食言,便豬狗不如。”
方妃便明白方繼藩意思了,道:“若是殿下準臣妾來此,臣妾心里,不知多高興呢,這兒,確實比東宮少了煩悶,且又能和秀榮妹子時常一起,這更是極好不過的事,只恐……這有違祖制。”
方繼藩說留在此好,那就來西山住。
當然,方繼藩自有他的盤算,朱厚照的性子,本就不喜東宮,十之八九,將來這西山,要被他當做‘豹房’的,他留在這里,太子妃若在東宮,長此以往,早就生分了,不如就留太子妃在此,他們夫婦二人,可以時常相見,慢慢培養感情。
朱厚照的底細,方繼藩是摸得極清楚的,若是陌生人,他自是沒心沒肺,可和人相處的久了,雖他性子乖張,對人不禮貌,卻也往往比較重感情。
就如劉瑾這些人,不過是一群宦官,雖朱厚照對他們吆三喝四,可歷史上,朱厚照一登基,劉瑾等人便受了無比的信任,究其原因,就是如此。
太子妃必須得將朱厚照栓牢了,想跑,哪里有這樣容易。
朱厚照一聽到祖制,頓時放下了筷子,道:“列祖列宗,都不如本宮,他們曉得做女紅嗎?能一月定交趾嗎?曉得治病救人嗎?他們定的祖制,有什麼稀罕,有一日,本宮也是要做人祖宗的人,就要下一道詔令,子孫們不得效仿本宮,切切不可引本宮之祖法,去辦糊涂事。所以哪,后世子孫不要效仿本宮,本宮也不效仿祖宗,事情就這麼辦,若是誰有閑言碎語,本宮將這筆帳記下來,以后收拾他。”
方繼藩道:“可是陛下若是知道,定會大怒。”
朱厚照卻是樂了:“父皇成日在記掛著他的龍孫呢,現在哪里有半分心思管本宮的事,天塌下來,怕他也將本宮忘了個一干二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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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三章:神器再出世
方繼藩已經習慣了朱厚照每日都在消遣他的父皇了。
每每到了此時,方繼藩都是默不作聲。
嗯……
假裝沒有聽見都好,我方繼藩畢竟是朝廷忠良。
倒是方妃道:“殿下,明日臣妾想要入宮一趟。臣妾……還沒有見過孩子,想見一見孩子。”
想來,方妃這些日子憋壞了。
嫁入皇家的女子,固然有許多的好處,可也有許多的難處,龍孫自生下來,便不在身邊,前些日子需要將養身子,她只好忍著,而今,身子大好,自然……巴不得去見一面。
朱厚照唔了一聲:“讓劉瑾陪著愛妃去吧,明日,本宮要教生員們騎馬,怕是去不成了,何況,昨日本宮去了一趟,只親了一口,被父皇撞見,父皇臉都是青的,本宮不去,免得觸了眉頭。”
方妃頷首點頭,不過,她眉宇之間,卻仿佛藏著什麼事,又不便說。
方繼藩乃是婦女之友,一下子,有了明悟,突然道:“妹子,你已許多日子,不曾沐浴了吧?”
朱厚照聽罷,忍不住臉憋得厲害,老方,你咋成日在琢磨這個。
方妃猝不及防,俏臉上飛起了一抹嫣紅。
不過……
方繼藩的眼光卻是很毒。
方妃所憂慮的,恰恰是這個。
肚子里挨了一刀,自然不能沐浴,否則,極容易感染,哪怕是現在,蔣御醫也千叮萬囑,再堅持兩個月方可沐浴不可。
這麼多日子,熬下來,雖偶爾可以讓宮娥擦拭一下身體,可方妃卻依舊覺得,自己要餿了,渾身上下,怪怪的。
且明日又要入宮,以這樣的面目見人,哪怕其實對于粗心大意的朱厚照等人而言,似乎并沒有什麼異樣,可對于方妃而言,卻是難以接受。
這若是讓人瞧了去,或是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異味,這堂堂的太子妃,如何見人?
方繼藩卻是樂了:“真是隔日不如撞日,我正有好東西給你。你且等著,我去取來。”
方繼藩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
他興沖沖的過去一會兒,又去而復返,隨即,取來了一個紙包的盒子,盒子揭開,連朱厚照都忍不住湊上來:“這是什麼?”
方妃也是一臉好奇。
方繼藩道:“這是香皂。”
“香皂……”
皂是什麼,方妃自然知道,譬如皂角,這是洗滌用的,莫非……這便是帶有香氣的皂角嗎?
她忍不住手伸向香皂,很滑,猶如泥鰍一般,可是,觸手之后,她便感受到了一股淡香,不禁將方才接觸了香皂的手在鼻尖之下輕輕一嗅,一股香氣便直沁心脾。
方妃忍不住道:“真香啊。”
當然香了,鯨油不只是可以做著蠟燭,還可以做香皂,且質量極好,后世的香皂,大多是用豬油,質地相差不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