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謂的朝貢,其實就是官方的貿易罷了,大明會限定各國入關的規模,而各國的官方,再招募一群商賈,帶著各種貨物穿行西域,經過河西走廊,一路抵達大明的京師,大明再賜予各種絲綢和瓷器,令他們滿載而歸。
因而,這也帶動了整個河西走廊的繁榮,那些打著各種名目的西域商賈,牽著駱駝、馬匹,偷偷夾帶著各種私貨至此,在蘭州等地,進行貿易,曾經在這里,有無數的漢民,因為這絲綢之路,抵達蘭州等地,在這附近,安頓下來,蘭州城外,漢人們修筑起一個個軍事的堡壘,建立起了一個個軍衛,軍民百姓們,則在這堡壘之外,開墾田地。
這里土地雖是貧瘠,可沿著黃河附近的灌溉土地,依舊會有收成,來往于此地的西域商賈,給這里的軍民們,也同時帶來了財富。
也正因如此,韃靼人對這里,虎視眈眈。
在這里,既曾有豐美的草場,也曾有塞外江南一般的谷地,有沙漠,也有山巒疊起的黃土。
只是……現在這一切的繁榮,如今,卻已消失殆盡。
無數開墾的田地,而今滄海桑田,曾經修筑起來的軍事堡壘,現在卻只剩下了殘桓斷壁,曾經一個個升起炊煙的村落,卻早已是人去樓空。
這里……變成了荒蕪,開墾出來的田地,成了草場,那曾經的人煙之地,現在卻成了牧人們夜里遮風搭帳的所在。
只有一座孤零零的蘭州城,堅守與此,城外……只有漫漫黃土,此時……已是冬日,天突然下起了雪絮,雪絮飄飛著。
西行的隊伍里,江臣從繁華之地,一路西行之后,看到的,乃是數不盡的蒼涼,以至于,他的心,也沉了。
他毅然決然的以巡按的身份,帶著人,繼續穿過了蘭州,繼續西行。
再往西,就沒有人可以保護他們的安全了。
他們數十人,有上百匹馬,有的馬上騎著人,有的馬上帶著各種工具,人人帶著武器,他們穿著毛衣,外頭罩著一層披衣,披風裹著,迎著這漫天的雪絮,艱難而行。
再往西,就是各種的軍衛,它們曾經都有名字,有的叫平虜衛,有的叫鎮西衛,不一而足,這一個個曾經聲名顯赫的軍衛,都代表了當年的崢嶸歲月里,在太祖高皇帝和文皇帝時,無數的男兒奉旨出關,用血肉,在一個個峽谷,一個個曠野,一座座古老的城池里,與當時的北元血戰。
這黃土之下,埋著無數森森的白骨,這些白骨,已經無人記得姓名了。
江臣皺著眉,他看著滿天的雪絮,口里呵著白氣,突然,他想吟詩,卻突然,又如鯁在喉,那冷風,如刀子一般,刮在面上,當夜,他們就在平虜衛的斷壁殘垣之中升起了篝火,暫時歇下。
在這斷壁之下,有一座已被積雪覆蓋,早已面目全非的碑石,江臣抹開了積雪,依稀看到了這斑斑點點的碑石上書著:“洪武十三年,宋國公馮勝奉旨平賊,于此擊賊萬人,取首級兩千七百余……”
歪歪斜斜的碑石,此后的話,已經看不清了。
…………
這一章不好寫,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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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發現金脈
“江先生,這上頭寫了什麼?”鄧健湊了上來。
一路西來,很苦。
鄧健想哭。
從前在方家為奴,雖是少年總是嫌棄自己,可至少那里舒適,可來到了這里,鄧健黑了,也瘦了。
這一路來,想哭,哭了出來,又想哭,淚流滿面,可淚水流干了才發現,這沒有意義,因為該趕的路還是要趕,于是,擦干了淚,一路風塵滾滾,披星戴月,頭上頂著雪絮,裹著披風,凍得受不了,可他還是覺得……習慣了。
江臣微微一笑:“沒有什麼,不過是一些碑文而已,里頭所記錄的,都是陳年舊事。”
鄧健感慨道:“我看那些大老爺,立了功績,都會建石坊,刻碑文,記錄他們的功績,少爺就是這樣了不起的人,他已有三座石坊了,我看他這輩子,會有七座。”
江臣卻避而不談這些問題。
因為這些碑文,確實記錄了功績,只是這些功績,卻如如煙往事,除了自己,在此看到這一場大捷,從而,明軍在此駐扎留守,并且在這里建立了平虜衛之外,還剩下什麼呢?不過是遍地的黃沙罷了。
“明日我們就進山里去。”
“噢。”鄧健頷首點頭。
江臣凝視著鄧健:“會很辛苦,你要有所準備。”
“噢。”鄧健又點頭。
當天夜里,鄧健哭了,躲在自己的帳篷里,又是以淚洗面。
他真的不愿來此啊,少爺平時對自己雖是惡劣,可自己的日子,過的好好的,自己還要娶個婆娘,還要生娃,怎麼就來了這里呢,這里天寒地凍,沒有人煙,天知道會不會遭遇韃靼人,他嗚咽著,不斷抽泣,少爺看來是不要自己了,可自己除了照顧少爺之外,什麼都不會啊。
他暗自傷神,哭著,哭著,便帶著淚痕,裹著被子便睡了過去。
次日上山。
這里的山和關內的山不同,光禿禿的,雪停了,卻又泥濘濕漉,上頭幾乎沒有高大的樹木,至多,也不過是一些灌木罷了,這連綿起伏的大山,幾乎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