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弘治皇帝一愣,不可思議的看向朱厚照。
那韃靼可汗,還會派人來請求互市嗎?
劉健等人,也不由搖頭:“太子殿下所言,老臣并不贊同。”
朱厚照道:“大明有飛球營,已使這韃靼可汗惶恐不安,而今,當他明白,我們的射手,竟比韃靼箭手更強,這屈辱,他咽不下,也會咽下去。此人非尋常人啊,父皇,兒臣曾研究過此人……”
眼看著,朱厚照和眾臣就要爭執下去。
其實弘治皇帝對于朱厚照的話,也是不以為然。
這個時候,韃靼人不殺來就不錯了,還派人來互市,這是笑話。
他忍不住看向方繼藩:“繼藩怎麼看呢?”
方繼藩笑吟吟的道:“兒臣相信太子殿下。”
“什麼意思?”弘治皇帝皺眉:“你自己沒有看法?”
“沒有!”方繼藩正色道:“兒臣深信,太子殿下的判斷是對的。”
“……”
沒有態度,就是態度。
當然,方繼藩也不傻,憑啥就相信朱厚照呢。
這當然不是因為方繼藩當真枉顧事實。
而是……方繼藩心里最清楚,這個世上,最了解韃靼可汗,也即是大明歷史中,被稱之為‘小王子’的人,就是朱厚照。
歷史上,朱厚照一直想和小王子一較高下,所以在他做太子時,便一直都在研究小王子,足足研究了十年,將這小王子的作戰方法,以及小王子如何征服各個部落的手段,乃至于他的家庭情況,俱都摸了個底朝天。
就在所有人都籠統的稱延達汗為小王子時,朱厚照幾乎把延達汗的祖宗十八代,都摸透了。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最終,朱厚照能一鳴驚人,在做了皇帝之后,和延達汗一決死戰,最終將他擊敗,這絕不只是閉門造車這樣簡單。
統統是花費了無數心思,細心去觀察延達可汗性格、作戰方式之后的結果。
因此,方繼藩深信,朱厚照的猜測,是正確的,沒有人比朱厚照更清楚韃靼可汗了。
弘治皇帝顯然有些不信。
不過,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深深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太子在西山,好好讀書,你的這個門生……身殘志堅,此番立了大功,敕一個世襲千戶吧。”
世襲千戶,不算什麼。
可對于張升而言,自己兒子能立下功勞,他已極滿足了。
張升忍不住道:“陛下,臣……也需多謝太子殿下,多謝駙馬都尉,對臣子的提攜之恩。”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心情頓時爽朗起來,自己的兒子,才厲害呢,張愛卿啊,你兒子還不是得朕的兒子提攜。平時你們這些人,說起話來,個個都是教訓的口吻,想不到,也有今日。
弘治皇帝含蓄的頷首點頭。
…………
自暖閣里出來,方繼藩松了口氣。
現在賭斗是贏了,就看韃靼人的反應了。
倘若韃靼人撤出河西,那麼大量的勞力和流民,就可立即填充進去。
方繼藩有些相信,朱厚照是對的。
朱厚照背著手,神氣活現,而張元錫,則是一瘸一拐的跟著朱厚照,猶如一個跟屁蟲。
這張元錫的箭術,進展飛速,可見他天生,就適合射箭。
這麼一個有才之人,不用實在可惜了。
方繼藩很想好好的挖掘一下他的潛力。
一方面,是明人打制更好的弓箭,得量身定制,不惜工本,且要召集最好的匠人。
同時,還得招募一個副手,這副手要和張元錫和自己一般,都有良好的為人品質,且要善于配合,能和張元錫做到心有靈犀,還得眼神好,方向感強,能熟悉的目測出距離,還能辨別風向。
這樣的人,如方繼藩一般,都屬于萬里挑一的人才,德才兼備,說來容易,可選來卻難。
方繼藩索性讓張元錫去選。
這張元錫選來選去,竟還真選了一個人來。
李懌!
當李懌興奮的站在方繼藩面前時,方繼藩懵了。
臥槽……
“你還沒走啊?”方繼藩看著這位朝鮮國王。
李懌撓撓頭:“走去哪里?”
方繼藩齜牙:“你是朝鮮國王,不該回國嗎?”
李懌搖頭晃腦道:“此間樂、不思蜀。”
方繼藩想拍死他,伙食費給我!
方繼藩道:“這朝鮮國,你不管了?”
李懌道:“師公,學生命人快馬修書,重大的事,學生偶爾過問一下,其他的事,管了也是無用。師公放心,那些人,不敢篡奪王位的,學生一日在上國,就更無人敢膽大包天了。”
方繼藩:“……”
服了。
“你要做副手?”
李懌鄭重其事點頭:“朝鮮國善射者多矣,卻無一人,可以和師叔相比,學生對師叔,敬仰無比。學生在年幼時,在宮廷中,就受人教導射箭之術,對射術頗有心得,學生的眼神還很好……不信,師公看看!”
他努力的張大自己的瞇瞇眼。
方繼藩身軀一震,是個好苗子啊。
看看他的眼睛,瞇成一條縫的,天生就有聚焦的功能,神了。
方繼藩咳嗽一聲。
畢竟是自己的徒孫,趕又趕不走,既然人家喜歡做安樂公,還能咋樣,打死他嗎?算了吧,好歹是一條生命,就算是一條狗,方繼藩也不忍心屠宰,何況還是自己的徒孫?
方繼藩感慨道:“你既是希望做這副手,便需依師公幾件事不可。”
李懌毫不猶豫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