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解決了多大的事啊,這是為國庫,每年省下的乃是上百萬的錢糧。
王鰲幾乎可以想象,單憑此事,自己的名字便可光耀后世,使無數后人為之夸耀。
他的心情說不出的好,禁不住朝方繼藩頷首點頭道:“從前……總有人說方都尉如何如何,這些事,老夫一概不聽,這是老夫心里有一桿秤,自知方都尉有功于朝廷,外界的流言蜚語,不過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已。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方繼藩感覺自己被夸成了一朵花。
啥時候,自己居然成了楷模了?
從前,哪怕是和劉健等人私交不錯,也沒見在這公眾場合,如此的被人夸獎啊。
方繼藩差一點就要飄飄然起來,忙道:“慚愧得很,這不過是力所能及的小事而已。”
“方都尉不要自謙,這可非是小事。”劉健含笑道:“從此之后,方都尉的美名將傳遍天下,百姓們無不歌頌,天下軍民都得念方都尉的大恩大德啊。這一年上百萬錢糧省下來,功在千秋。”
方繼藩便道:“不錯,方才我確實是謙虛,其實我也自知這是功在千秋的事,所以才俯身去做,我心里裝著天下的百姓,我方繼藩是一個將百姓當做父母之人。不過諸公太抬愛了,說的我竟有一些不好意思,我這人比較謙虛,以后這樣夸獎的話,不要再說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諸公還是趕緊上書吧,陛下還等著呢。”
劉健和王鰲對視一眼。
王鰲面露微笑道:“好,上書。”
這時,得趁熱打鐵,怕就怕陛下回過神來啊。
所以諸人當面聯名上書,而后這奏疏便送到了弘治皇帝的面前。
弘治皇帝看著奏疏,心情自然是跟劉健他們相反的,心里很不舍,這是銀子啊,可最終還是朱筆一鉤,呈送司禮監蓋印,再頒發內閣,昭告天下。
消息一出,那王鰲頓時聲勢頓時暴漲。
士林之中,對于這位王部堂,更加敬重了,王部堂不但是帝師,且為吏部天官,竟還虎口奪食,與君爭利,實為大臣典范。
方繼藩的名聲,竟也有回暖的征兆。
不過方繼藩是個不在乎自己名聲的人,外頭的人想要吹捧,自管吹捧便是。
倒是在西山,早早的,朱厚照便和方繼藩一起來了,本是陛下早有旨意,命翰林院年輕韓林們來西山讀書,卻因為太子和方繼藩去了南昌而暫時作罷,現如今,太子和方繼藩既是回了京,這些人自然地乖乖的來了。
這翰林侍讀楊雅很不服氣,他恰好年齡是三十有四,恰好屬于‘年輕’的范疇。
整個翰林院,來了六十多人,浩浩蕩蕩的,其實翰林院的年輕人確實多。
因為進士進翰林,除了要考得好,還有一個重要的條件,那便是需要年輕,倘若你七老八十了才中進士,還進翰林院?等你在翰林院學習了怎麼做一個得力的大臣時,人都死了,朝廷要你何用?
因而在選官時,年輕翰林的優勢很大。
而今,這半數翰林們不情不愿的到了西山,一個個精神萎靡,尤其是那楊雅,更是臉色慘然。
朱厚照在這清早,便開始將這些人招到了明倫堂。
翰林們烏壓壓的湊在這里,朱厚照得意洋洋的叉著手。
方繼藩則一副好為人師的模樣坐在一旁,笑吟吟的看著眾翰林。
很有一副……你們也有今天的表情。
“先來拜見恩師。”朱厚照道:“你們不配做本宮的門生,也不配做老方的弟子,來,來,來,楊彪你來。”
楊彪連忙風風火火的跑來,咧嘴……笑了:“殿下,你叫俺。”
朱厚照道:“往后,你就負責教授他們,讓你操心了,都來拜師。”
楊雅諸人的臉色更難看了,想死啊。
這楊彪,一看就是個夯貨啊。
他也配做我們的恩師?
惱火!
不少人面露不快之色。
楊彪咧嘴又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算了,鄉下人,不作興這麼多規矩,不要拜了。”
楊雅一聽鄉下人不作興這些規矩,再看楊彪這模樣,頓時如萬箭穿心,一口老血要噴出來。
“往后哪,俺就賣丑來教教你們,以后有啥不懂,就來問俺。”楊彪又笑。
他的笑,很憨厚,很溫暖,猶如三月的天氣,使人如沐春風。
翰林們則是一個個低著頭,不做聲。
可心里自是對楊彪萬分的鄙夷。
方繼藩笑吟吟的道:“哎呀,大家不要垂頭喪氣嘛,畢竟楊彪也差不多算本侯的半個徒孫了,他的學問還是有的。”
“……”
楊雅想上前去,直接將方繼藩拍死。
這禍國殃民的畜生啊!
此時,方繼藩站了起來,道:“西學有西學的規矩,你們從前都是讀過書的人,自然曉得,這學里最重要的是學風,為了讓大家好好學習,最重要的是,還需防止有害群之馬……”
說到害群之馬時,方繼藩故意瞥了楊雅一眼,拉高了聲音接著道:“妨礙大家學習,所以這學規最是緊要,誰若是犯了規矩,是要伸出手來,打戒尺的。”
楊雅等人聽著,卻是不以為然。
打戒尺,你方都尉還以為我們是一群剛入蒙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