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猜測的太神了,真的很不好意思啊,形象又高大了。
弘治皇帝有點懵,看看方繼藩之后,再看看這蕭敬。
蕭敬身軀一震,老半天回過味來,要哭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縫啊,東廠布置了這麼多人,一點消息都沒有,這方繼藩說什麼來什麼,廠衛的飯碗算是完了,少不得,還要重新整頓。
他二話不說,磕頭:“奴婢萬死,奴婢治理東廠不彰,玩忽職守,佛朗機人狼子野心,廠衛竟沒有察覺,奴婢反而在此……奴婢萬死……罪該萬死。”
這一次,是情真意切,只能誠懇請罪,他又不傻,這個還抬杠,嫌死得不夠快嗎?
弘治皇帝狠狠瞪他一眼,廠衛竟是沒用到這個地步,實是讓他寒心:“重新整肅,裁撤一批冗員,今日起,廠衛僉事以上,俱都閉門思過,這樣辦事,朕還敢信重嗎?”
弘治皇帝火冒三丈啊。
廠衛是什麼,是朕的眼睛和耳朵,每年浪費多少錢糧哪,邊鎮的將士欠著餉,這兩萬多廠衛人員,照樣錢糧充裕,好啊,你們就這樣給朕辦事的!
蕭敬瑟瑟發抖,只是磕頭如搗蒜。
弘治皇帝余怒未消:“倘若不整肅風紀,要你們還有何用?出去!”
蕭敬抬抬頭,看了一臉肅殺的弘治皇帝。
這次是真怒了。
花了陛下的錢,沒辦成事,依著陛下這小氣勁,這廠衛內部,只怕要大整肅了,他再不敢說什麼,乖乖佝僂著身,退了出去。
弘治皇帝坐下,命小宦官將奏報取來,弘治皇帝低著頭,陰晴不定,良久,才道:“這佛朗機人真是狼子野心啊,滅了滿剌加國,又為禍西洋,怎麼著,他們還想翻天了不成,這香山縣雖小,可一旦讓這些賊子入駐,若是驅逐,倒顯得我大明不近人情。
可若是任他們在此定居,他們不肯走,他日,勢必為禍。諸公,有什麼高見?”
劉健等人皺眉。
方繼藩笑吟吟的道:“陛下,兒臣真的不希望自己能夠言中啊,可是,事實已經發生,沒想到,佛朗機人居然黑心至此,兒臣以為,對他們,斷不能留有什麼情面,他們既來定居,那麼,總需要糧食吃是不是,可咱們大明,完全可以都斷絕他們的糧食,哪怕他們手里有銀子,也決不許,一粒糧和他們交易。”
弘治皇帝微微皺眉:“而后呢。”
顯然,斷糧,不是最好的方法。
那還不如粗暴的將人趕下海呢。
方繼藩笑吟吟的道:“先餓他們十天八天,到時候,他們求告索糧,便說,想要糧食,便需以工代賑。”
“以工代賑……”弘治皇帝一愣,頓時明白了方繼藩的心思。這家伙滑頭啊,似乎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可以餓人幾天肚子不能解決的。
既然這些人自稱是遭了海難,大明準許他們登岸,自是表現了天朝上國的氣度。可不能白養著你們把,你們的錢幣,買不來糧食,與我何干?
可你們說自己餓了,那好,干活吧。
方都尉,總有很多活,找你們干的。
“這些人,可以做些什麼?”
方繼藩眉飛色舞:“陛下,他們太有用了,陛下恐怕有所不知吧。”
方繼藩高興的像過年一般,這些人有點傻缺啊,自己送上門來:“這佛朗機人最擅長的,便是占據津要之地,建立駐點,以此駐點,源源不斷的容納更多的移民。
因此……這第一批人員,除了必要的船匠、工匠、建筑師、鐵匠、石匠,還有大量的航海人員,有醫生,有派遣的官員、士兵,以及一切,建立據點相關的人員,他們是麻雀雖小,卻是五臟俱全,我大明雖是知悉了佛朗機人的狼子野心,可是,佛朗機人能不遠萬里航行至此,甚至滅滿剌加國,可見他們自有自己的長處,我大明海納百川,以人之長,補己之短,有何不可。
這些事,交給兒臣來安排,兒臣保管,這些人能有大用。”
交流是必須要交流的,閉關鎖國,可不是好事,只是交流的方式,卻需按方繼藩的法子來。
弘治皇帝頷首:“那些佛朗機使節若是得知,只恐滋生事端。”
方繼藩詫異的道:“陛下,他們不是自稱自己是滿剌加使節嗎?何來的佛朗機使節?”
弘治皇帝一愣,忍不住一笑:“有理,他們是滿剌加使節,這佛朗機的事務,與他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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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四章:壽禮
佛朗機的事,便算是議定了。
既然陛下讓方繼藩處置,方繼藩似乎腦子里,卻已有了一百種辦法。
這個世上,總會有一種人,負重而行,沒錯,說的就是方繼藩。
方繼藩領了旨意,隨即告辭。
劉健等人,也紛紛告辭而出。
便見著外頭,蕭敬聾拉著腦袋,跪在寒風之中,似乎在聽侯陛下進一步的裁處。
方繼藩大喇喇的背著手走過去,等方繼藩擦身而過,突然大叫:“哎呀呀。”
這麼一叫。
蕭敬嚇了一跳,他忐忑不安,突然被這麼一咋呼,可想而知,整個人幾乎弓起來,臉色慘然的回頭。
方繼藩卻只拿背影對著他,而后清了清嗓子:“今日天氣好,竟想吊一吊嗓子,來一首《鍘美案》了。”
蕭敬臉色慘然,黃豆般的大汗幾乎要出來,卻又松了口氣,他突然發現,這方繼藩,得小心哪,以后真需戒慎恐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