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叉著手,大吼道:“我方繼藩,歷來與人為善,從不和人發生口角,我方繼藩做了什麼,大家竟這樣針對我,要看我笑話,來來來,是誰,是誰看我笑話,是你嗎?”
他拉著一個戶部的員外郎。
戶部員外郎臉都慘然了,他嚇的定住了很久,然后,屏住呼吸,心驚膽跳的搖搖頭。
方繼藩便氣咻咻的道:“為何都在欺負老實人。”
“賢侄,賢侄,你別說了,別說了。”張懋嚇的不輕。
不曉得的人,還以為自己在方繼藩面前挑撥了什麼:“不要生氣嘛,他們只是玩笑而已,絕沒有惡意。”
卻在此時,大明門洞開,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紛紛拜倒御道旁,圣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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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二章:大明宮
圣駕一到,數不清的人,隨著圣駕,一路出宮。
方繼藩和劉健等人行在一起。
劉健面帶微笑,不斷看著方繼藩,咳嗽一聲:“繼藩啊,若是有人嘲諷你,你別放在心上,男人嘛,要無懼于世俗的目光。”
論起來,劉健對方繼藩還是很欣賞的,除了這個家伙,隔三差五會發一下瘋。
因而見百官都嘲諷方繼藩,心里倒是對方繼藩深深的同情。
那后頭的李東陽、張升、馬文升、謝遷人等一聽,似乎也加快了步子,跟了上來。
張升嘆口氣道:“他們覺得賢侄傻,可老夫不認為是這樣,真的。”他努力的眨眨眼,盡力露出一副真誠的樣子。
“對啊,對啊。”馬文升也感慨,雖說方繼藩這廝,坑過自己無數次,可馬文升畢竟還算是一個老好人,他道:“那些嚼舌根的人,都不是好東西,虧得他們讀圣賢書。”
方繼藩見這些叔伯們紛紛來安慰。
心里暖呵呵的。
看來,這好事,我方繼藩做對了啊。
方繼藩道:“我沒有放在心上,我不是一個小氣的人,我心里只有皇上,有咱們大明朝,其他的,世人誹我,謗我,我計較什麼?諸公想來也知道我方繼藩的性子,我若真生氣了,會打人的,你看,我沒有打人嘛,可見我一點都不生氣。”
“呵呵……”眾人都笑,心里很欣慰:“沒生氣便好,沒生氣便好。”
這一路,很長。
可跟著圣駕,又不能坐轎子,足足走了兩個多時辰,大明宮的邊都沒瞧見呢。
劉健等人,早就吃不消了,得有馬馱著,一面張望,一面道:“怎麼這麼遠哪,再走下去,都要到郊縣了。”
方繼藩道:“不遠,不遠,這不是圣駕走的慢嗎?倘若是尋常時候,快馬揚鞭,也就一個多時辰。”
劉健等人咋舌,一個多時辰,快馬揚鞭,我們這些老骨頭,能快馬揚鞭嗎?
又走了大半時辰,幾乎所有人都已虛脫,可那巍峨的大明宮,卻已遙遙在望。
遠處,是一個塔樓。
塔樓上,竟是一面鏡子。
鏡子是透明的,透過那鏡子背后,則是一個個指針。
弘治皇帝已下了龍輦,遠遠看著那塔,忍不住招呼左右:“太子呢,還有繼藩呢?”
蕭敬已累的氣喘吁吁,感覺呼吸困難,捂著自己心口,道:“陛下,陛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去伺候太皇太后他老人家了。”
“噢,方繼藩,方繼藩來了。”
卻見方繼藩匆匆而來。
不等方繼藩行禮,弘治皇帝手指著那塔:“那是什麼?”
“鐘樓。”方繼藩道:“這樓不但可做角樓,而四面,都裝了佛朗機的大鐘,陛下看到了那指針沒有,大的那根指針,報的是時辰,您瞧,一共十二時辰,這大指針,不正好,指在了午時的刻度上?還有一根小指針,就是那根,陛下看得清嗎?他旨在了三刻上,也就是說,現在正好是午時三刻。
這塔樓上的鐘,花費巨大啊。”
方繼藩眨著眼,開始胡說八道:“價值數十萬兩銀子,不過帳還沒付。”
弘治皇帝驚詫道:“為何沒有付?”
方繼藩一本正經道:“就是那些遇了船難的佛朗機人造的,他們自來了西山,兒臣,對他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們在兒臣的諄諄教誨之下,終于幡然悔悟,終于接受了教化,不但自告奮勇,為陛下的宮殿貢獻自己的心力,還斷然絕不接受任何的錢糧,給他們錢,他們覺得是侮辱了他們,他們絕不受辱,心里,只有一腔日月可昭,對陛下死心塌地的忠心。”
弘治皇帝面上有點怪,壓低聲音道:“你打他們了?”
“……”方繼藩委屈的道:“沒,只講了道理。”
算了,弘治皇帝也懶得計較。
瞧著這鐘樓,還真是奇思妙想,巧奪天空,如此一來,無論是宮中還是宮外,任何角度,若是想知道時辰,一抬頭,看到了那鐘樓,便可知道眼下的時辰。
這……還真是好東西啊。
大明宮就是大明宮,遠遠看去,氣派。
身后,無數的大臣,已發出了贊嘆,這才是第一期工程呢,竟如此出色?瞧著,果然不亞于紫禁城啊。
護城河,早已修筑了。
這護城河外,竟還鐵著青磚,可一旦過了通往大明宮的護城橋,進入了門洞,里頭,豁然開朗,低頭看去,竟是以陶瓷為磚,張貼滿了地面。
沿著中軸線,遠處,便是一座巨大的宮殿。
這宮殿,仿佛是石制的,再不是木制。
事實上。
木質的宮殿,其實是最費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