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見了孫兒的手書,徐俌的心,如針扎一般,卻又不知該是欣慰,還是該悲戚,無數的念頭,涌上了心頭,他有些支撐不住。
徐永寧見狀,忙是將徐俌攙扶住。
徐俌淚流滿襟:“好,好,好……真好,你的父親,若是得了你的信,不知該有多高興,他看得見的,他一定看的見的……他若是有靈,鵬舉,他一定看的真真切切,他……可以含笑了,可以放心了啊。”
徐俌已將徐鵬舉抱在了懷里,滔滔大哭。
徐鵬舉一臉懵逼。
我跟父親告狀,為啥大父要哭。
徐俌哭過之后,猛然醒悟了什麼,又低頭,看了書信,轉身便道:“來,備馬車,老夫要入宮。”
“堂兄,你這是……”徐永寧道。
徐俌跺腳道:“前日入宮,還狠狠在陛下面前,痛斥了方繼藩一番,將他罵的狗血淋頭,連帶著他大父,都罵了進去。現在想來,真是瞎了老夫的眼,老夫這輩子,沒欠過別人的恩情,如今,錯怪了人,還不趕緊去澄清和請罪,還等什麼時候,若如此,這還是人嗎?我這便入宮去!”
他雷厲風行,眼里還掛著淚,風風火火的上了車,不忘交代道:“照顧好鵬舉。”
徐鵬舉還是一臉懵逼,可馬車卻已去遠。
在車里,徐俌心里,卻有萬分的感慨。
自己的兒子早亡,就留下這麼個孫子,孫子被寵溺慣了,他從前不覺得,可今日……見識到了一個全新的徐鵬舉,他才意識到,這樣,才該是自己的孫子。
徐家的后人,理應是知書達理,也理應是知道報效君恩,小小年紀,就能識文斷字,真是了不起啊。
這方繼藩教授的……真好。
他此時意識到,似乎也只有如此,自己才對得住,死去的兒子,只有讓自己的兒子,看著他的后人如此又出息,方才能含笑九泉之下。
他胸膛起伏,默默坐在車里,擦拭著眼淚,一面催促:“還沒有到嗎?還沒有嗎?”
………………
大清早。
一封奏報,使弘治皇帝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今日該是皇孫放假的日子,弘治皇帝盼了許多日呢。
因而,他想著,在朱載墨回來之前,自己能看幾本奏疏,便看幾本奏疏,省得到時政務繁忙,萬萬不可耽擱了自己和皇孫在一起的好時光。
可當看到這一份來自保定府的奏疏,弘治皇帝皺眉。
歐陽志……至今沒有蹤影。
怎麼回事?
出了什麼事?
事情已經被人察覺。
有人對士紳一體納糧,很是不滿。
于是在半途上,將歐陽志做掉了?
若是如此……
弘治皇帝心里,冒著絲絲的寒氣。
這些人……真有這麼大的膽子?
居然敢對朕身邊的人動手?
他越想,越覺得可怕,不安的情緒,在他的內心蔓延。
弘治皇帝背著手,一臉焦灼。
此時,只能暫時將皇孫擱置到一邊:“傳太子,傳方繼藩,傳內閣諸卿家來覲見,快!”
弘治皇帝厲聲命令。
對于歐陽志,弘治皇帝可是極有感情的。
這不只是伴駕這麼簡單,而是弘治皇帝,極欣賞這個青年人,更不必說,這個青年人,還曾救過自己一命了。
弘治皇帝心里咬牙切齒,倘若當真歐陽卿家出了什麼事,這保定府上下,有一個算一個,朕絕不輕饒!
他臉色陰沉。
很快,劉健等人便趕著來了,拜下,行禮,見陛下面帶殺伐之氣,竟有些不知所措:“陛下……出了何事?皇孫……出事了嗎?”
劉健怕啊。
大家伙兒,都知道今日皇孫要放假,這幾日從陛下日益增多的笑容里,便可窺見一二。
這個時候,陛下怎麼會怒容滿面呢。
弘治皇帝啪的摔下了一本奏報。
劉健低頭一看,這不是尋常大臣的奏報,雖然是來自于保定府,可是明顯,是廠衛私下里對弘治皇帝的奏報。
劉健忍不住道:“保定府……出事了?”
弘治皇帝起身,焦慮的背著手,踱了幾步:“先等太子和方繼藩來了再說,先聽他們的意見……”
他實不愿,去多說什麼,此刻心里懸著,恨不得太子和方繼藩,立即插著翅膀到自己的面前!
…………………
還有!
這幾天寫的比較累,寫那啥的時候,進入了狀態,突然覺得自己是徐俌,心疼的不得了,眼淚都要出來了,大爺的,看來枸杞吃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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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九章:孫兒見過陛下
事實上,方繼藩前腳送完了孩子,后腳,快馬就已到了。
方繼藩哪里敢怠慢,聽說是保定府出了事,心里不禁想,歐陽志出事了?不會吧,若如此……自己至親至愛的歐陽首席大弟子,豈不糟了。
他沒有猶豫,快馬加鞭,趕到了宮中。
朱厚照竟也到了。
這家伙一身油膩膩的,二人相見,大眼瞪小眼。
朱厚照身上,竟還系著圍裙……呃……講究人啊,果然不愧是一個大發明家。
朱厚照道:“聽說歐陽志死了?”
“啥?”方繼藩要炸了。
“聽誰說的。”
朱厚照道:“傳本宮的宦官,跑來說,保定府出大事了,陛下急的不得了,要我們入宮,本宮想,不就是死了嗎?誒呀……這歐陽志,這麼老實的人,竟是死了……本宮聽了,忙是將手頭的事放下,便趕來了……怎麼樣,死了幾日了?”
方繼藩冷笑的看著朱厚照,冷然道:“閉嘴!”
二人心急火燎的到了奉天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