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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曾大哥和幾個人,還在慢吞吞的走,一臉踟躕的樣子。
卻在此時,迎面有人飛快的跑來。
似乎這人,是認得曾大哥的。
曾大哥一見到熟人,打起精神:“你跑什麼?”
這人激動的臉都紅了:“招工,招工啊,快去,遲了就來不及了,我這不是回家嚷我兄弟嘛,趕緊哪,做一日工,一丁三十個大錢,日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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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九章:龍種
那曾大哥一聽,懵了。
招工……自己沿途來的時候,怎麼沒有瞧見。
莫非錯過了?
難怪這里如此的冷清呢。
可是……自己好像是……受楊少爺之托,來辦大事的。
楊家少爺可不好惹啊,自己還欠他家佃租呢。
現在好不容易到了農閑時節……
突然,他的身后,卻是爆發出了歡呼:“三十錢一日呢,三十錢啊。”
三十錢一日,這一個月,豈不就是九百錢,都快一兩銀子了?
這里可不是京師,而是定興縣。
一個小小的縣城,絕大多數人,貧窮,愚昧,沒什麼見識。
哪怕是三十錢,都不是小數目啊。
兩個銅板能買一個大餅呢,一天下來,能買十五個,吃三五天。
這馬上要過冬了,婆娘和娃娃,連新衣都沒有。
再者說了,現在整什麼一條鞭法,納稅得用錢。
“曾大哥,曾大哥……”
身后的人激動的不得了:“快走哪,快走哪……不走就遲了啊……”
“可是……”曾大哥剛開了口,隨即一跺腳:“去他娘的楊家,他又不養老子,直娘賊,走,去瞧瞧。”
……
蕭敬瞠目結舌的看著冷冷清清的街道。
老半天,還是回不過神來。
總算過了一炷香之后,那小旗官戰戰兢兢的到了面前:“老祖宗,縣里在招工,到處都在張榜,說是只要年輕力壯的,有多少要多少,正午賞一口飯,一日三十錢……縣里的幾處城門,烏壓壓的都是人……”
“……”
蕭敬沉默了。
良久……卻是朝著那縣衙冷冷一笑:“咱算是明白了,士紳是最難收買的,可小民卻是最易收買,一口飽飯,就保準他們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這是釜底抽薪,真是狠哪。歐陽志那家伙……咱算是服氣了,方繼藩教出來的好徒弟啊。”
說著,他轉身,身后一個緹騎忙是給他披上了披風,蕭敬將披風一卷,徐徐下了酒肆的樓梯,一面道:“預備馬車,咱要立即回京,將所有無關緊要的人,都撤走,這麼多人手,留在這里做什麼?京里還有這麼大正經事等著去辦呢。”
眾緹騎、番子紛紛拜倒。
那小旗官林豐更是嚇的臉色蒼白如紙,這一次,提供的消息有誤,也不知,接下來會受什麼懲罰。
可此時,蕭敬已登上了車,坐在這車中寬大的沙發上,在這里,早有人給他泡了一副好茶,他呷了口茶,道:“快馬加鞭,可不要耽誤了。”
………………
見了自己的孫子,弘治皇帝便想念自己的外孫了。
宣了旨意,命方繼藩領著當方正卿來見駕。
就在這奉天殿。
劉健還在為定興縣的事著急呢,廠衛那邊傳來了快報,說是可能會有變數。
變數……什麼變數……
不會出什麼大事吧。
劉健哪里敢怠慢哪,帶著李東陽、謝遷以及兵部尚書馬文升、禮部尚書張升、禮部尚書王鰲人等,匆匆來見駕。
實際上,雖然定興縣發生的事,雖得到了內閣的有限支持,可各部的尚書,意見卻不統一。
好在,這只是一縣之地,就算是折騰,也只是一個縣,倒還不至于燃眉之急,會有排山倒海的反對聲浪,現在更多的人,只是觀望而已。
眾人行了禮,卻見弘治皇帝抱著朱載墨翻看奏疏。
弘治皇帝看的認真。
小小的朱載墨,也看的認真。
見劉健等人來覲見,弘治皇帝沒有讓朱載墨回避,他有意想讓朱載墨耳濡目染,哪怕他還只是個孩子,可這,并非是壞事。
劉健等人剛要開口,卻在此時,有宦官道:“陛下,方都尉帶著方正卿來了。”
弘治皇帝微笑:“那個孩子……許久不見了,快,讓他們進來。”
方正卿一臉沮喪的跟著方繼藩,可一進了奉天殿,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顯得有些害怕,可等他看到了朱載墨,頓時,眉飛色舞,手舞足蹈道:“呀,呀……”
他哇哇大叫:“哇……師兄你也在呀。”
便掙脫了方繼藩的手,瘋了似得朝金鑾上沖去。
弘治皇帝笑呵呵的看著自己的外孫,忙道:“慢一些,慢一些。”
方繼藩是懵逼的。
自己的兒子,繼承了自己的純真。
可是一個人過于純真……顯然并不是好事。
孩子啊……作為你的父親,我真想抽你啊。
朱載墨見了方正卿,也高興得不得了。
方正卿興高采烈的上了金鑾,才想起什麼,忙是要朝弘治皇帝行禮。
弘治皇帝卻是一把將他攬過來,上下端詳:“和方繼藩,宛如一個模子里出來的,不要多禮,來……”
方正卿便咯咯笑:“陛下,我想和師兄玩。”
“去吧,去吧。”弘治皇帝看了一眼下頭的劉健等人。
方正卿便抓住朱載墨的手。
朱載墨卻皺眉:“我不玩,我要看奏疏。”
方正卿頓時心涼涼了,露出了沮喪的樣子。
方繼藩的心更涼,沉到了谷底。
朱載墨卻拍了拍方正卿的肩:“你坐一邊去,幾位師傅要向大父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