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二撓撓頭:“我不敢去,上次我還當面頂撞了縣尊,說他橫征暴斂。”
“畜生!”方老太爺跳腳痛罵:“你懂個什麼,正因為你頂撞了他,方才叫你去,這叫化干戈為玉帛。”
“老三,你得去親家那里一趟,他家有地,是靠著路的吧,肯定有人暗中找他了,去打聽打聽。老夫覺得這事,太玄乎……還是打聽清楚為好。”
“老四,你趕緊進京一趟,去拜見劉主事,他和我們家,是通家之好,得問問他,若是修書信,怕是遲了,你親自去一趟,快去快回。”
吩咐過后,方老太爺穩穩坐下,他預感到,一股暴風將至,這股風暴,將會使整個定興縣徹底的洗牌,未來的格局如何,楊家是否還是大名鼎鼎的楊家,就靠這幾日了。
“吩咐下去,今日起,所有的莊戶打起精神,若是有商賈路過,請來家里坐坐,老夫是個平易近人的人,最是好客,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來,家里的好茶好酒,都預備著。”
“噢,對了,對外說,老夫還在重病……”他瞇著眼,仿佛一只老狐貍,淡淡的道:“人病了,才容易糊涂,才會給那些商賈以為,有了可趁之機,想趁著方家家里生了變故,才會紛紛來拜訪,想來和方家談一談,周武,你大張旗鼓,再去縣里請大夫……”
“噢,噢。”
方老太爺激動的握了握拳頭,眼里放光,忍不住開腔哼唱起來:“老夫興兵到此,為何四門大開。咦,你看諸葛亮又在那里弄鬼,不要中了他人之計,待我先傳一令……”
這一唱,他自己都搖頭晃腦起來,背著手,躺回了病榻上,將被子一蓋,突然……他又想起了什麼,翻身起來:“有些餓了,待會再躺,來福啊,去殺只雞!”
…………
定興縣內,已是暗潮涌動。
幾乎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抓住了商機的商賈們,開始此處的出沒,打探著每一個消息。而開始察覺到了什麼的士紳們,也嗅到了什麼,亦是不露聲色,在這暗中,無數的交易,悄然的達成,有人唱著空城計,有人擺了鴻門宴,自然也有人設下連環計。
道路修筑完畢,一日三十文錢的壯丁們,心里滿是遺憾,掙錢補貼家用的日子,沒了!
可是……
人們漸漸察覺到,不但事兒還有……而且……工錢竟在悄然攀升……日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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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二章:納稅光榮
縣衙。
一個個拜帖送至縣里。
而縣尊對此,只有一個態度……不見客。
當初,所有人都以為,歐陽志是個怒目金剛。
卻是沒想到……這一位,是個財神爺哪。
縣里的士紳們都要瘋了。
他們突然意識到,從前哪怕是修個縣學,都要仰仗士紳們的縣令老爺,現在,卻是手握著通天的權力。
路修在誰的地里,未來縣里的規劃是什麼,這一些,能帶來的……是何等巨大的財富。
在所有人搔頭騷耳之際。
歐陽志卻是一臉的心平氣和,他伏在案上,修了一封書信,直接送往西山。
…………
新城里頭,第一座大戲院已經落成。
這大戲院占地極大,有四層高,階梯狀的看臺層疊而起,可以容納數千人。
在娛樂匱乏的時代,這樣的戲院,對于百姓們而言,吸引力是極大的,不只如此,在這里,還有一百零八個貴賓的廂房,廂房雖是狹小一些,可只要推開窗,便可看到戲臺,位置絕佳。
方繼藩親自領著幾個門生,坐在包廂里,翹著腳,手里抱著茶盞,在自己的腳下,早已是人頭攢動,無數人買了戲票登臺。
今日演的,乃是定軍山。
所以朱厚照也來了。
他最近太忙,連喝茶,都是粗鄙之人的模樣,一口喝干,而后對身邊的宦官道:“劉伴伴,倒茶。”
其實他身邊的宦官姓不姓劉,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太子愛怎麼叫就怎麼叫。
“這里真舒服啊,價格不菲吧。”朱厚照興沖沖的道。
方繼藩搖頭:“也不貴,一晚上,不過三十八兩銀子而已。”
“……”朱厚照要跳起來:“這麼貴。”
方繼藩微笑:“下頭那些百姓,一張戲票才十文錢,可是,咱們不一樣,咱們是貴人,是在乎銀子的嗎?”
朱厚照沉吟良久:“怎麼聽著,你是將人當牛一般的宰,這是扒皮抽骨,一點肉沫兒都不放過啊。”
方繼藩振振有詞的道:“這是劫富濟貧,是替天行道,為了咱們大明,為了皇上,我方繼藩……”
朱厚照覺得腦殼疼,忙是擺手:“別說了,別說了,你再說下去,本宮頓時不想聽戲了。”
方繼藩一臉幽怨的看著朱厚照,自己容易嗎?自己這麼做,為了啥?為了啥來著……
方繼藩自己都糊涂了,且不管,反正,是為了崇高的理想,為國為民就是了。
朱厚照則是探出窗去,左右看看附近的包廂,卻見包廂里,一個個亮起了燈,似乎都有人,朱厚照咋舌道:“原來還真有傻瓜上這當啊。”
方繼藩翹腿坐在一旁,心里冷笑,太子殿下,這是不懂得自己臣民們的心理啊,想想那些貴人們,他們會跟一群泥腿子混在一起嗎?這包廂,就是給他們準備的。
一面是十文錢,一個是三十八兩銀子,這完全是根據貧富差距,算出來的定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