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護衛,紛紛大吼:“保護殿下,保護殿下……”
“……”方繼藩是無語的,能不能在殿下后頭,加一句殿下和方都尉,你們這是人做的事嗎?我方繼藩也需要保護的啊。
黑暗之中,金鐵交鳴。
車廂外,似乎已開始混戰。
“啊呀……”有人發出慘呼。
遠處,傳來了朱厚照的狂笑:“哈哈哈哈……想不到,本宮也有被人行刺的一日,本宮還以為,一輩子遇不到刺客呢,來的正好,來的好啊,快,將本宮的刀取來!”
方繼藩的聲音……在夜空之下大吼:“殿下,不要激動!有什麼話,好好的說,留個活口啊!”
………………
新城……
一座宅邸。
宅邸的主人,顯然還未還完房貸。
因而,這宅邸占地不小,內部的裝飾,卻顯得樸素。
一輛輛的馬車徐徐而至。
人們沒有走前門,而是自后門進去。
隨即,便進入了一個幽暗的小廳里。
大家各自落座,這里的主人,似乎不愿小廳里過于通亮。
他壓著眉。
呷了口茶。
其他人,各自落座之后,仿佛各有心事。
每一個人都沉默著,只有揭開茶盞時瓷器的磕碰聲,還有此起彼伏的咳嗽。
“這……”咳咳……昏暗之中,有人徐徐道:“諸公,怎麼看?”
許多人嘆息起來。
有人道:“此次,最可怕的,并非是案子,而是……陛下將案子給了太子殿下,這還不夠明顯嗎?陛下現在只信任太子殿下,這……才是最可怕的啊。”
許多人暗暗點頭。
他們不畏懼陛下將案子交給任何一個衙門,甚至也不擔心,陛下弄出一個三司會審。
他們甚至更不擔心,太子殿下那魯莽的性子,短期內查出點什麼,而等時間一長,說不準,他們早想辦法,將一切的證據,統統湮滅了。
他們唯獨擔心的乃是陛下的態度,陛下……顯然此次不愿意縱容下去了。
當今陛下寬厚,是個寬宏大量的人,可一個人,對人寬宏大量,有好也有壞,對于無數臣民而言,陛下的仁慈,確實是人心能夠安定,可對于作奸犯科之人而言,某種程度,也是縱容。
可現在……這寬容,顯然……已到此為止。
“你們……怎麼看待?”
“這……”
“那姓劉的司吏,是關鍵……”
“那就想辦法,讓他開不了口。”
“對了,那馬部堂呢?”
“現在肯定是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馬部堂上頭,明日老許,你上一道奏疏,就彈劾馬部堂,將這水再攪渾一些,先讓殿下,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馬部堂身上,也沒什麼不好。”
“諸公,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是啊,是啊,此時,正是同舟共濟之時。”
“太子殿下,倒是不必擔心……該毀的證據,要毀了,大家得想一想,自己身上,還有什麼污跡,千里之堤毀于蟻穴,不得不防。倘若到時誰出了事,那也不必慌,陛下寬宏,至多,也就是罷官罷了,再不濟,也不過是流配三千里,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罪,頂了,哪怕是刺配,家里的妻兒老母,總會有朋友照應著,大家說……是不是呢?”
“是啊,是啊,就這麼辦,總之,真要查出點什麼,卻萬萬不可壞了大家伙兒的事,自己遭點罪,家里不必擔心,自有大家照應。”
“好。”
“這是最壞的打算,該當如此。”
卻在此時,這府上的管事,卻是匆匆進來:“老爺,老爺……”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這個節骨眼上,可是容易將人嚇死的。
那管事卻已箭步上前,到了宅邸的主人耳邊,正想說什麼,卻是許多雙眼睛,看向那管事,許多人心里透著不安。
“不必咬耳朵,這里,都是同舟共濟的朋友,直接說吧。”
“是。”管事的只好一臉慘然道:“太子殿下,遇刺了。”
哐當……
抱著茶盞的人,頓時茶盞摔落,一張張本就顯得有些驚慌失措的臉,卻是霎時,蒼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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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一章:天崩地裂
這小小的廳中,已是落針可聞。
連咳嗽聲竟已沒有了。
所有人沉默著,不發一言。
那一張張的慘然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
大家只是貪贓枉法而已。
這不該是日常嗎?
可現在……太子殿下……剛剛接到了旨意,好巧不巧,就遭遇了刺客。
刺客是誰,哪里來的?
沒有人知道。
只是……坐在這里的每一個人,卻都狐疑的用眼睛逡巡著別人的臉。
他們是用利益揉搓起來的一個共同體,自是為了彼此的利益,同舟共濟,可是現在……
他們方才的裝腔作勢,以及夜路吹哨,勉強提起的勇氣,現在……
“是誰?是誰干的?”
有人在昏暗中咆哮:“瘋了嗎?我們不過是貪墨了武庫而已,居然……居然喪心病狂到刺殺太子殿下。”
“瘋了……瘋了……”有人喃喃念著。
“不是我,不是我。”也有人急于想要辯解。
“到底是誰?”
“殿下現在如何?”
“據說刺客,已經殺退了。”
“有沒有人被拿住。”
“這就不得而知了。”
啪……
有人拍案:“你們就是瘋子!”
刺殺太子,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陛下再好的脾氣,也絕不可能寬恕。
什麼叫誅九族,就是不但殺你全家老小,而且一個活口,都不留,男人斬殺,女人入教坊司為官JI。
有人顫抖起來。
有人帶著哭腔:“到底是何人指使啊?”
“會不會,根本就不是我等,這純粹是……”
“說這些還有意義嗎?為何如此趕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