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如此,所以不少大臣都跺了腳,紛紛前來稟奏。
弘治皇帝一看奏報,頓時放寬了心。
自己的銀子……算是保住了。
可看著滿朝一片哀鴻遍野的模樣,方繼藩……也是頭大的很。
禮部尚書張升不禁苦笑道:“問題的根子,在于這些倭人,陛下,原來方繼藩請陛下下旨,讓大量的藩國貴人入京,打得是這個算盤,可是陛下有沒有想過,這些人不但哄抬了物價,他們入我中國,學我禮儀文化倒也罷了,倘若也學習我大明富國強兵之道,如此……豈不是養賊自重。西山書院,竟還專門開設學院,請他們去學習,他們在這京中,耳濡目染,將來遲早回國,將我大明的本領,都學了去……就說著倭國,隋唐時,他們不過是一群野人,自派出遣唐使之后,而今,其刀劍的工藝,豈不都是自我中國學去,此后,倭患肆虐,以至民不聊生,懇請陛下,驅逐這些倭人,不可使他們覬覦我大明神器。”
說著,張升拜下。
許多大臣,也紛紛點頭。
當然,這更多的只是一個借口,主要是這些倭人太狠了,那麼偏的地方,三萬多兩銀子,他們居然也眉頭都不眨一下就買,這般的哄抬宅邸的價格……以后……還有朝鮮國,還有琉球、烏斯藏,還有西洋諸國,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弘治皇帝不露聲色,卻道:“劉文善卿家何在?”
劉文善出班:“臣在。”
弘治皇帝看向劉文善:“劉卿家對此,有什麼看法……”
劉文善理論研究比較多,因為撰寫國富論,幾乎被弘治皇帝視為經濟顧問,只是……這個現象,他觀察的還不夠,倒是有些答不上來。
若是恩師在就好了,恩師……既然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卻在此時,有宦官道:“陛下,方都尉來了。”
弘治皇帝一想到這轉手之間,翻云覆雨的女婿,眉毛一挑:“宣他進來。”
方繼藩入殿,弘治皇帝看著方繼藩,覺得格外的親切:“繼藩,不必多禮,朕有事問你。”
./52_
.。m.
------------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削藩
方繼藩見弘治皇帝故意板著臉。
可方繼藩對于弘治皇帝太熟悉了。
那板著的臉背后,依舊有掩飾不住的喜色。
有錢賺,當然開心。
方繼藩樂呵呵的道:“陛下有什麼要問,兒臣自然知無不答,兒臣愚鈍,不及陛下萬一,陛下乃圣明之君,明察秋毫、洞若觀火,世上的事,哪里有隱瞞的住陛下的,兒臣……”
弘治皇帝搖頭,心里說,這張嘴,到底像誰呢,這不像他爹啊。
可是這滿殿群臣,有不少人是真急了。
不待陛下來問,便有人跳出來:“方都尉,敢問,大明邀了這麼多的倭國人來,讓他們在此學習,這倭人狼子野心,難道……就不擔心,他們……”
“不用擔心。”方繼藩不等他繼續問下去,斬釘截鐵的回答。
“這……”弘治皇帝皺眉,其實,他也有所擔心。
今日站在此的,都是大明的眾臣,沒一個人是省油的燈。
就說張升,讓乃禮部尚書,難道他說的話,就沒有道理?
愁啊。
可方繼藩回答的如此肯定,倒是讓弘治皇帝起了興致。
“嗯?繼藩,你細細說來。”
方繼藩道:“新學和西山各科的學問,其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哪怕是太子殿下的蒸汽機車,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
“什麼?”眾臣疑惑的看著方繼藩。
不說別的,就說這蒸汽機車,對于這殿中的臣子們而言,等他們慢慢接受了之后,方才越發的明白,它的厲害之處。
可方繼藩竟說,這沒什麼了不起的。
方繼藩道:“這里頭,任何一門學問,想要發展,使無數的想象,成為現實,根本的原因,其實就是銀子。陛下啊,這銀子,是世上最好的東西,國計民生,無一不是和銀子有關,陛下的內帑,需要銀子。國庫需要銀子。西山要建宅邸,也需銀子。百姓們要衣食住行,也離不開銀子。而要造蒸汽機車,所需的銀子,就多了去了。從最初的研制,到此后的鐵軌鋪設,再到運營,這里頭,是數千萬兩紋銀。將來,要將無數的鐵軌鋪開,那麼……又需要多少銀子呢?”
弘治皇帝頷首,這句話,說對了。
當然……
皇帝的一言一行,都是會被記錄,寫入史冊,或者,流傳出去,成為天下人的談資的。
因而,弘治皇帝雖然心里認同,卻是淡淡道:“朕看,銀子固然要緊,可是德孝,方為根本。”
眾臣心思復雜,紛紛頷首:“陛下說的是,方都尉將銀子看得太重了。”
方繼藩:“……”
“繼藩,你繼續說下去。”弘治皇帝老臉微紅,鼓勵方繼藩。
方繼藩道:“陛下真是一語中的啊,當然還是德孝最是重要,不過,兒臣先說銀子。富國強兵之道,其根本,就是錢糧,倭人們來此,哪怕學習了再多新學和西山的學問去,對于他們而言,也是無用。因為……他們哪怕懂得了蒸汽機車的原理,又如何造車呢?車造不出來,哪怕是懂,又有何用?”
“所以,兒臣請陛下召他們來京,其本質,就是釜底抽薪,徹底斷絕他們的錢糧積累。陛下想想看,這些倭人非富即貴之人,紛紛來大明定居,居京師,不太易,可住房,乃是他們的長期需求,因而,就不得不買房,買了房,要住下,還有衣食行,他們在此學習,還需學費,他們在此條件優渥,可銀子從哪里來的?歸根到底,還是從他們的領地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