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翻了下一篇的奏疏,這份奏疏,竟是東宮送來的。
見是太子的奏疏,再一看,內閣顯然因為是太子的緣故,所以不敢票擬,于是細細讀來,這一讀,又要跳腳:“朕不是批了一個東宮衛嗎?怎麼出來了一個正德右衛,還有一個缺德左衛?”
“呀……”蕭敬瞠目結舌。
正德右衛,他是能夠理解的,可是缺德左衛……
只是事涉太子,蕭敬哪里敢啰嗦什麼,忙道:“奴婢不知。”
弘治皇帝臉色鐵青的可怕,不禁怒道:“朕治不了吳卿家,還治不了你朱厚照?”
于是,提了朱筆,下批道:“曲解朕意,恣意胡為……”
寫到這里,又不是該說什麼。
細細一想,太子再怎麼不著調,至少沒有指著鼻子罵朕,恰是吳寬,罵了朕,朕還批了要三思,這樣想來,豈不是太子更得朕心。
于是,心軟了,便將此前的批語一劃拉,又寫道:“汝乃儲君,不可使性。”
寫完之后,也就沒有再繼續追究了。
弘治皇帝坐下,抬頭看了看蕭敬:“新政現下如何?”
“陛下說的是保定府和通州?”
弘治皇帝頷首。
“奴婢也說不上來,奴婢不懂這個。”
弘治皇帝便道:“這些日子,朕倒是心情煩悶,上一次,方繼藩請朕去通州和保定府親眼看看,朕想,是該看看,不看,不知深淺,新政,乃國家大事,關系的,乃是我大明百年大計,不容疏忽,傳旨,擇吉日出巡。”
弘治皇帝頓了頓,而后深深的看了蕭敬一眼:“朕出巡期間,以太子監國,朕一旦出巡,某些圖謀不軌之人,定當會松一口氣,以為朕既敢出巡,定當對于世子中毒之事,沒有放在心上,朝中要外松內緊,切切要將某些宗親們盯牢了,若有異常舉動,隨時來報。”
蕭敬明白了什麼。
此次召宗親入朝,陛下是志在必得,也勢必要殺雞儆猴,可誰是雞呢?
出巡,自有無數的禁衛、親衛、京營官兵保護,絕不會有任何的問題,卻可借此機會,試探宗親們的反應。
既可視察地方,了解新政的推行,同時還可借此觀察宗親,這是一箭雙雕。
蕭敬躬身道:“奴婢……遵旨。”
…………
西山……
王金元目瞪口呆的這鎮國府的大門前,左右兩邊,各自的掛起了旌旗,左邊寫著,奉旨督辦正德衛,招募義勇。另一邊,則也是掛著旗,上書:欽命募缺德衛義勇。
那缺德衛下頭,是東宮的宦官谷大用,谷大用坐在一個幾案后頭,喝著茶,幾個宦官和東宮的禁衛八字排開,很有氣勢。
哎呀……這一下子是大雨沖了龍王廟了。
那谷大用,更是斜眼看著這邊來,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仿佛要將王金元吞了。
王金元有些擔心,這是自己得罪太子殿下了嗎?
太子殿下好像很不好惹。
可是……自家的少爺,也不好惹啊。
王金元要哭了。
過不一會兒……
谷大用那邊,又掛出來了一個旌旗,上書:“太子殿下親募親軍。”
這一下子。
本來來的不少聞風而來的青年大多選擇在正德衛外頭排起長龍,卻一個個開始往缺德衛那兒跑了,傻子都明白,太子殿下的親衛意味著什麼,太子殿下哪,將來做了天子,自己就是天子親師,大有可為。
王金元見來的人,越來越少。
倒是谷大用那兒,忙碌開了,那谷大用眉開眼笑,像挑牲口一般,苛刻的檢驗著每一個應募者。
王金元覺得自己的脖子,涼颼颼的。
這可咋辦,挑太子殿下剩下的?
似乎……也只有……
卻在此時……又有一隊人來了,到了正德衛旗幟邊,掛起了新旗:“皇孫殿下親募親軍!”
呀……
王金元看得眼睛都直了,本是兄弟相爭,現在看來,卻是父子反目?
------------
月底求月票!
連續十幾天的梅雨天下啊。
一到下雨關節就疼,尤其是膝蓋。
老虎盡力了,月末了,同學們,求月票。
------------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恩重如山
鎮國府里。
方繼藩召見了自己的弟子們。
他溺愛的摸著朱載墨的腦袋。
這已近十歲的孩子,經過長久的操練之后,皮膚帶著小麥色,眼眸有神,整個人,有一種卓然的氣質。
他身子還算結實,再加上這些孩子們最充足的營養,以至于他們的個頭,并不矮。
要知道,這個時代,尋常百姓的身高并不高,在這個時期的佛朗機,普通人的平均身高不過是一米五幾而已。
而大明,也好不到哪兒去,在后世的所謂的三寸丁,在這個時代,卻是普遍的很,男人身高若有一米五幾,便算是正常了。
再矮小瘦弱的,也都普遍。
這自是因為營養不充分的緣故,絕大多數人都是飽一頓餓一頓,身高………不存在的。
方繼藩記得自己在上一世,自己的父親一米六幾,在他們那一代人那兒,其實已算是合格,可到了方繼藩自己身上,一米七幾,卻已顯得有些矮小了。
朱載墨這些人則不同,他們平時都是大魚大肉,肚子里油水豐厚,自然不是尋常的人可比,這可是貴族和尋常的小民,最大的分別。
朱載墨現在身高大抵是在一米四上下,放在后世,就是最尋常不過的十歲左右孩子,可在這里……幾乎再過兩年,便要預示著他徹底長大成人,差不多該到娶媳婦的年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