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理發師見狀,立即道:“天主,閣下體內的魔鬼依然沒有驅散,我們應該進一步的進行治療。”
理發師表情凝重,他取出了他的剃刀,鋒利的剃刀,血跡未干,可在下一刻,這剃刀狠狠的在公爵的手腕上,又切開了一個口子。
這一次,口子極大,以至皮肉直接外翻,那本是漸漸凝結了血液的舊傷口,一下子,又如河水泛濫一般,新鮮的血液,翻騰而出。
公爵覺得自己已經氣力了。
可是……他必須治療,來和魔鬼進行對抗。
他的腦海里,開始浮現出一幕幕幻覺,他看到了光,看到了無數的艦船,馳騁于洋面,看不到數不盡的財富,看到……
他努力的使自己冷靜下來,接著道:“好,很好,你做的很好,來人,賜予他三十個金幣,從現在開始,你將是我的私人顧問,如果……如果我們能夠征服大明,你將得到雙倍的報酬。”
一個侍從,已經取出了一個小袋子,里頭叮當的發出悅耳的聲音。
王細作接過了這一小袋的金幣,忙是躬身道:“閣下,愿意為您效勞。”
這里頭,是三十個西班牙金元,嗯……不少了,至少值幾百兩銀子。
王細作將袋子收入了懷里,恭順的告辭出了這奢侈的房間。
就在他走出房間的那一刻。
公爵對書記官道:“請以我的名義,給國王修一封長信,他需要立即了解這里發生的一切,還有……這一份地圖……”
他艱難的說出這番話之后……
感覺這一刻,魔鬼雖然在自己身體里流失,可自己的生命,似乎也在流失。
一旁的教士,低聲在公爵耳邊,道:“閣下,這個人,不值得信任……”
“我知道。”公爵努力的道:“這些……就是一群被流放的騙子和小偷,我……我怎麼可能,信任這樣的人,所以……我才賞賜給他三十個‘皮阿斯特’,而且,承諾等到我們成功之后,賞賜他更多,金幣,就是天主的皮鞭……咳……咳……會驅使他去做任何事的。”
教士點頭,他抱著圣書,對此,表示認同。
公爵的血液,又開始凝結了。
看來傷口還不夠大。
理發師繼續開始給他放血。
……
王細作從這總督的府邸出來時,他手里掂著金幣的袋子,可就在此時,突然,鐘聲響了。
突然,有人開始唱起了圣歌。
王細作回頭,看著那巨大的府邸,這時候,他忍不住撓撓頭………
好像……自己成為了私人顧問之后的一刻鐘,又失業了。
……
公爵的頭上,蒙上了繡著十字的裹尸布。
教士帶著一群孩子,手持著蠟燭,悲慟的開始唱起了贊美詩。
公爵的臉上,在蒙上裹尸布的那一刻,那血如白紙一般的慘然。他張大著自己碧藍的眼睛,可惜,那眼睛已經失去了任何的血色。
理發師已經收拾了他的工具,退到了一邊,誠如他所言的那樣,健康與否取決于正邪神明較量的結果,而不幸的是,高貴的公爵,雖然不斷的放出了身體里有害的血液,可依舊還是沒有抵擋的住魔鬼的侵蝕。
理發師一臉惋惜,這已經是今年第九個蒙天主召喚的人了,可是……這有什麼辦法呢,這都是天主的安排。
…………
鎮國府里。
今日的氣氛,出奇的凝重。
討債鬼來了。
保定距離西山并不遠,尤其是現在修通了道路。
歐陽志坐著車,很快就抵達了這里。
劉瑾也跟著來了。
歐陽志像木樁子一般,站在此。
新政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債務纏身,稅收雖是日益的增加,可開銷也是越來越大。
銀子瘋狂的流轉,可問題在于,這瘋狂流轉的銀子,倘若是一旦斷裂,就是滅頂之災啊。
歐陽志帶著一群人,拼了命,如履薄冰的摸索著,他們在走的,是一條從未走過的路。
現在,要修鐵路了。
不修也不成,商賈們呼聲很高。
總不能收了人家商稅,就一腳將人踹開吧。
再者,這鐵路一修,簡直就是利國利民,對于新政的推廣,有著更大巨大的好處。
尤其是通州和保定府,不斷的虹吸著附近州縣的人口,這人口越來越多,人員往日來越密集,貨物的往日,就更不必說了。
現有的道路,根本承受不住。
劉瑾來此,是被朱厚照召回來的。
這孫子聽說在保定府很快活,這讓朱厚照很惱火,你是本宮的奴婢,怎麼就做了大爺呢?
谷大用那些人,成日在太子殿下面前,搬弄是非,說劉瑾在外頭的風光。
本來以為,太子殿下會越來越疏遠他,這樣自己就成了殿下身邊的放心人。
可誰曉得,太子殿下……將他召……召回來了。
方繼藩和朱厚照進了大堂。
坐下。
劉瑾本是坐著,在磕著瓜子,一見殿下和干爺進來,立即豁然而起,他身子越發胖了,吞咽下瓜子肉,才艱難的道:“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干爺。”
劉瑾忙是給朱厚照和方繼藩斟茶遞水。
站在朱厚照一旁的谷大用,這一刻想死。他幽怨的看著肥頭大耳的劉瑾,卻還得露出歡迎之狀。
方繼藩舉起了茶盞,呷了口茶:“保定和通州,能籌措多少銀子?”
“回恩師的話。”歐陽志氣度非凡,這是一種飽經歷練的氣度:“現在能籌措的稅銀,只有八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