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太子和方繼藩,到底請了多少個織工,才能將這些布料織完啊。
弘治皇帝道:“為何事先,朕沒有察覺,若如此,這所需的人力,只怕在兩萬以上,動用了如此多的人力物力,這怎麼可能?”
朱厚照笑吟吟的道:“棉紡作坊的人,并不多,不過招募了三四百人而已,只是區區三四百人,父皇日理萬機,怎麼能有所察覺呢。”
三四百人
弘治皇帝臉色一沉。
三四百人,一月下來,織造的數目,竟是一千六七百人的二十倍數量。
瘋了
難道這些人不需吃飯喝水,不需睡覺的?
更何況,想要尋到一個熟練的織工,哪里有這麼容易。
宮里之所以能調動一千多人,這還是因為張皇后早年就做表率,帶著宮里的人織布的結果,因此,宮中的宮娥們,早已熟練。
弘治皇帝沉默了半晌,拍案而起:“不,這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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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神奇的機械
弘治皇帝幾乎是條件反射。
太匪夷所思了。
當然,這句話,更多的像是在說,你們……給朕親眼看看哪啊。
朕才不聽你們胡說八道。
因而,這個絕不可能四字的背后,弘治皇帝內心深處,竟有幾分渴望。
劉健等人,也已是瞠目結舌。
他們張大著眼睛,看著方繼藩和朱厚照。
哪怕是張皇后,也皺眉。
她織過布,曉得織布的辛苦,一個人,難道能有三頭六臂,效率,可以比尋常人提高數十倍?
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朱厚照白了弘治皇帝一眼:“不信算了。”
弘治皇帝:“……”
本來弘治皇帝極激動的。
他就希望,太子和方繼藩篤定的說點什麼。
倘若當真如此,那麼……這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可朱厚照不按常理出牌啊,天子都說了,這絕不可能,你還不誠惶誠恐的解釋。
“住口,你這逆子,這里豈容你放肆!”弘治皇帝有點急了,膽大妄為,豈有此理!
張皇后微笑:“陛下,不要嚇著孩子……”
弘治皇帝:“……”
終究,他有點泄氣。
心里不禁在想,這是慈母多敗兒啊。
朱厚照一下子,腰桿子提了起來,頓時覺得有了底氣。
方繼藩忙道:“陛下不相信,是情有可原,想來這天下,也沒有幾個人可以相信。陛下難道忘記了,方才兒臣說,這紡織的投入,有數千萬兩紋銀。”
弘治皇帝緊張的看著方繼藩。
劉健等人也豎起了耳朵。
方繼藩氣定神閑:“這數千萬兩中,絕大多數,都是蒸汽機的研究投入。”
“……”
蒸汽機……
方繼藩繼續道:“蒸汽機只需要有清水和煤炭,就可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陛下和諸公,想來都已有所見識了吧。”
方繼藩而后道:“西山新建的棉紡作坊,利用的,便是太子殿下所創的蒸汽機原理,利用它們的力量,來進行紡織,且太子殿下,對于紡織機進行了極大的改良,這投產一個月來,棉紡作坊的產量極高,且雇傭的女紅,不過數百人,眼下的產量,已高達十數萬匹,陛下……若是不信,且去看看就知道。”
數百人,生產十數萬匹布。
這還是太子研究出來的。
弘治皇帝倒吸一口涼氣。
依舊還是難以置信。
可是……他看著方繼藩,卻有些信了。
只有市面上,憑空多出來了大量的布匹,才能引發布匹價格的暴跌,這個道理,劉文善已經講清楚了。
只是……幾乎所有人都疏忽了這一點。
因為千百年來,畢竟,不曾有過效率提升如此可怕的事。
劉健等人,還是一臉疑慮。
倒不是不相信,而是……一時之間,無法消化。
“那就親自去看看。”弘治皇帝咬了咬牙。
他壓抑著內心的激動:“來人,擺駕,朕要親眼去看看。”
看了,心里才踏實啊。
尤其是這等子虛烏有的事。
張皇后也動心了,她是懂紡織的人,看著朱厚照,她實在無法理解,自己的兒子,平時他不惹禍就不錯了,可怎麼就折騰出了這麼個東西。
難道……這是因為……繼承了張家那股子聰明勁?
像自己!
當然,還是眼見為實為好。
“陛下,臣妾也想去看看。”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
近來陛下出巡比較勤,不過因為并非是重大的場合,所以安排起來,倒是迅速。
一聲令下,數十輛馬車,就預備好了。
弘治皇帝和張皇后上車。
禁衛們都是便衣。
劉健等人,也上了馬車,跟在陛下的馬車后頭。
不過三人擠在一輛車上。
李東陽若有所思,低著頭。
謝遷顯得很急躁,不斷的拉開了車簾子,想看看到了哪里。
劉健卻是一臉恐懼之色;“真是后生可畏,倘若,當真如太子殿下和齊國公所言,那麼……賓之、于喬,這該有多可怕啊。”
“看了便知了。”
車廂里,陷入了沉默。
…………
張皇后極少出宮,難得出來,一路欣賞著街景,卻是滿腹心事。
弘治皇帝靠在沙發上,頭枕著這軟墊,手指輕輕的拍打著扶柄,他沒心思說話,腦子里,萬千思緒。
浩浩蕩蕩的人馬到了西山,停在了一個大作坊門口。
馬車直接進入作坊。
這作坊是高墻。
入口處是幾個看門人守著。
一見到這樣的車隊來,看門人立即站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