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考生全部入場,進了考棚。
此時,天已漸漸的明朗了。
有差役敲鑼,大呼一聲:“開卷。”
一聲令下。
便有魚貫而入的差役拿著卷子,穿梭在考棚之間,分發試卷。
這些試卷,統統是用蠟封的信紙封死的,只有考生自己才可以打開。
方小藩伸了個懶腰,先吃了糕點,而后,才撕開了信封,取出里頭的試卷。
試卷里,密密麻麻的,都是題。
方小藩坐下,提著炭筆,清澈的眼睛,盯著試卷,良久,她呼出一口氣。
這些題……
自己……竟是都有印象。
也不是說,每一個題目和自己的印象完全吻合。
而是……
這些題,除了某些數字有變之外,其實……都是萬變不離其宗。
這倒是像方小藩此后刷的題一樣,題目不一樣,可方法卻是一樣的。
“這樣容易?”方小藩道:“不是說,這是院士和數個數學大家一道出的難題、怪題嗎?”
“看來,也不過如此呢。”
“數學圈里,天下英雄,看來只有我了。”
她微微一笑。
接著,取了草稿出來。
而后,刷刷幾筆,飛快的驗算。
女孩子,總是細心。
就算驗算了出來,卻也不急著立即填上去,而是準備另一張草稿紙,先將自己驗算出來的數字記下。
而后,繼續寫下一題。
很快,就在所有人還在搜腸刮肚,慢吞吞的驗算時,一張卷子,就做完了。
當然,方小藩看著時候還早,自然也不急,而是重新將這題重新刷一遍,驗證此前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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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大滿貫
謝遷高坐在明倫堂里。
作為主考,不愉快總會過去。
很快,他就又高興起來。
兩位院士就坐在一旁,謝遷對這科學院的院士,還是頗為敬重的。
這幾年來,這些來自各行各業的院士,確實給朝廷幫了不少的忙。
他呷了口茶,和院士們閑聊。
數學,他真不懂,他只能作為一個公允的主考官,因而,倒是不敢將話題,引到數學上頭。
正說著。
外頭卻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顯然是外頭的差役不規矩。
偏偏明倫堂里還算安靜,兩個書吏說著什麼,恰好被謝遷聽到。
謝遷的臉,驟然變了。
豈有此理。
這般莊重的場合,他們不思好好的監考,居然在此閑聊。
謝遷臉拉下來:“是誰在喧嘩,叫進來。”
片刻之后,就有兩個戰戰兢兢的書吏進來,他們忙不迭的行禮,口稱萬死。
謝遷臉上凜然,厲聲道:“大膽,爾等身負公務,何故如此喧嘩?”
“這……這……”書吏感覺到大事不妙,戰戰兢兢,可是,又不敢啟齒。
謝遷便冷笑的更厲害:“怎麼,不說?來人……”
“說,說,說……小人并非是不懂規矩,實在是……實在是…………遇到了怪事啊,因而,才……才……”
謝遷一臉肅殺:“什麼怪事?”
“這……這……小人奉命監考,在考棚之中來回逡巡,諸考生們,個個都在搜腸刮肚的做題………小人見沒什麼差錯,心里倒也放心了,可誰曉得,到了乙丁號考棚時,卻突然之間……”
一下子,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聽著,怎麼像鬼故事。
這書吏,臉色也是蒼白的嚇人,隨后道:“突然之間……竟是……竟是……聽到咯咯的笑聲。”
笑聲……
謝遷竟都覺得汗毛豎起。
他側目看了一旁的考官,眼里似乎在問,這乙丁號考棚坐著的是誰。
那考官會意,道:“乃考生方小藩。”
“……”
書吏繼續道:“不錯,就是那位方考生,小人聽到了笑聲,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匆匆上前去,卻見那方考生,心無旁騖,手提著炭筆,一面做題,一面對著題咯咯的笑,小人……嚇著了啊,小人在貢院里,當了這麼多年的差,見識過的考生,無以數計,可是……可是,沒見過見了試題,一面笑的。”
“……”
明倫堂里沉默。
謝遷沉默了很久,看向身旁的考官:“腦殘也會傳染?”
兩個院士不禁瞪了謝遷一眼,這是啥意思,侮辱我們師門?
謝遷似乎也覺得自己失言,咳嗽一聲,朝那書吏怒斥道:“只要考生在做題,沒有舞弊,他們做什麼,與你何干,這些事,休要傳出去,不然,仔細你的皮,下去吧,好好辦差。”
……
傍晚的時候。
梆子聲傳出,書吏們開始收卷。
每一個考生的卷子,都是糊名的,因而,考生們將卷子擱在考棚里,便可以收拾了東西便走。
方小藩收拾了考籃子,高興的像是過年一樣,一出了考場。
便見方繼藩帶著一行人趕來了。
清早的時候,方繼藩病怏怏的,到了傍晚,卻是生龍活虎。
兄妹二人上了車,方繼藩道:“考的如何?”
方小藩道:“題目太簡單了,原來還以為是什麼難題,誰料到,都太容易,做著這題,容易犯困。”
方繼藩:“……”
這幸好不是自己的兒子,不然方繼藩肯定拍死她。
這天下,敢在方繼藩面前裝逼的人,不會超過三個。
“少啰嗦,回家,說這些,等放榜之后,便知結果了。”
…………
謝遷命考官們收卷,這兩千多份卷子,先是封存起來,而后,便開始進行點驗,最后,十幾個考官,取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答案,開始閱卷。
數學的批閱,比之八股要容易的多。
畢竟,八股是沒有標準答案的,環境、考官的心情,甚至是你的行書,都能影響最后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