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那渾身皮開肉綻的堂主趙大便被拉了上來。
徐葉很實在,果然揍得他面目全非。
這趙大被人摔在地上,此刻他狼狽不堪,傷痕累累,一點脾氣和驕傲都沒了,竟是匍匐在地,嗚嗚的哭。
弘治皇帝打量著此人,面無表情,抬頭,看向左右道:“此人是誰?”
徐葉上前稟報道:“稟陛下,此乃白蓮教堂主趙大,除此之外,拿獲的其他人,自教主到圣女,自到各堂堂主,香主,有十六人……”
牟斌一聽,心里咯噔一下,還真是……一網打盡哪。此刻他面色慘白起來,然而他拼命假裝鎮定來掩飾自己的失態。
心里雖然無比的震驚和佩服,可他依舊要保持著平靜,不然顯得他無能之輩了。
而弘治皇帝卻是非常的高興,但依舊一副威嚴的朝那趙大道:“將頭抬起來。”
“是,是,是……”趙大雖哭,想來是被揍得狠了,心里怕了,竟是沒有半分的桀驁,乖乖抬頭,眼睛閃爍。
弘治皇帝看著眼前披頭散發,面目全非,目光沒半分傲氣的趙大,竟是吃驚的開口問道。
“你這樣的人,竟可尊為堂主?”
趙大:“……”
“這白蓮教,有多少香眾。”
趙大此刻不敢欺瞞,如實交代起來。
“已……已大不如前了,成化年間的時候,兩京十三省遍布香眾,有十萬之眾,而今,卻是……卻是……”
弘治皇帝倒是顯得心平氣和:“你們欲圖謀害何人?”
趙大道:“自是謀害齊國公,齊國公為國為民,咳咳……效忠朝廷,有經天緯地之能……我們要行大事,非要害死齊國公不可,小人萬死,被人……被人蒙蔽,差一點,鑄成大錯……”
朱厚照聽著,不由道:“呀,不是說張升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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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刮目相看
朱厚照說話,總是能讓人有些尷尬。
當然,弘治皇帝對于朱厚照的怪話已經見怪不怪了。
自己的兒子,是什麼德行,他是清楚的,什麼都好,就是總會發出驚人之語,說一些不著邊的話。
從前,弘治皇帝總為此而生氣,堂堂儲君,總是不分場合的胡言亂語,這還了得。
可打了這麼多年,依舊還不見長進,顯然,這是改不了了。打了不改,不改還打,最終打不動了,索性……只好妥協,因而,朱厚照任何稀奇古怪的話,弘治皇帝都會自動的過濾掉,當作沒有聽說過。
只是聽到這些白蓮教匪竟是要刺殺方繼藩,弘治皇帝心里后怕不已,整個人竟是有些發抖,雙手不由握成拳頭,他臉色變得嚴厲起來,微瞇著眼眸睥睨著趙大,從鼻孔里冷哼出聲。
“真是好大的膽子,朕平日待民如子,雖也有缺失之處,卻也問心無愧,你們如此膽大妄為,簡直可惡至極。”說著,他不由沉默了一會,接著又開口問道。
“你們如此猖獗瘋狂,為了殺害朝廷命官連性命都不要,莫不是有什麼冤屈?”
趙大沉默了片刻,他眼睛有些飄忽,可看了一眼一旁押著他的刑吏,便打了個寒顫,道:“小人此前只是尋常的農夫,因為虔誠,隨時侍候在教主左右,才一路被他提拔起來,種莊稼太苦,在教中,卻有人供養。”
這是大實話。
已經無關其他問題了。
弘治皇帝已經懶得再去問了,厭惡的皺了皺眉,便冷冷道:“將他押下去,移交錦衣衛,送詔獄吧。”
刑吏們沒有怠慢,將人押下。
對于趙大的回答,弘治皇帝顯得有些焦躁,這世上終究還是有許多野心勃勃之人哪,只要能鼓動百姓,便可脫離生產,打著各種旗號,在內部各自封官許愿,自會有被蠱惑的百姓供養著他們。
等那趙大押了下去,弘治皇帝深深吐了一口氣,竟是忍不住發表感嘆:“想來,這就是所謂的人心吧。”
一聲嘆息,弘治皇帝又繼續道。
“因而,朝廷還是任重道遠啊,今日誅滅一個白蓮教,明日,自會有其他的道門,將其取而代之,他們現在固然鬧不出什麼亂賊,可一旦天道有變,就是他們有機可趁之時。”
弘治皇帝看著太子,心里略有擔憂,自己當政,這些人的危害不大,自己的兒子,也有幾分模樣,想來,區區白蓮教,也翻不起浪來,可是自己的孫子,自己的曾孫呢?
這其中,實在有太多太多變數了。
想到這些,弘治皇帝不禁有些害怕了,雙眸淺淺一瞇,環視著眾人一圈,問道。
“諸卿,怎麼看待?”
牟斌在一旁,羞愧的說不出話來。
堂堂錦衣衛,捉拿欽犯,還不如順天府,現在還能說啥?
弘治皇帝見身旁的牟斌緘默不語,不由一臉期待的看向方繼藩。
方繼藩徐徐道:“陛下,此次捉拿欽犯,除了刑吏和新城兵馬司用命之外,這百姓,也給與了不少的幫助,若是沒有他們為之通風報信,隨時刺探周遭的異常,要捉拿這些教匪,不啻是大海撈針。”
方繼藩頓了一頓,又道:“似白蓮教這等道門,層出不窮,想要解決,根本之途,兒臣以為,重在教化。
自然,此教化非彼教化,以往朝廷教化百姓,只講仁義道德,可百姓們又有幾人聽得懂呢?在兒臣看來,讀書可以明理,所謂教化,不是靠幾篇仁義道德的文章,宣示于眾,便可做成的事,也并非是考了幾個秀才,府縣中有幾個生員,其根本之途,在于讓更多人入學讀書,讀書可明志,可明理,自然也就不太容易被人蠱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