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被市舶司的人好生的伺候著,原本給那提舉宦官準備的傘和茶幾、茶盞,都一股腦用在了他的身上。
而劉瑾則又乖乖的讓劉文善坐下,給他去端茶遞水。
這一邊,市舶司已派出了人往京里去報信了。
而天津衛的陳記商行大掌柜,早就聞訊而來。
陳記商行乃是京里最大的商行之一,經營的業務多種多樣,有藥材,有棉紡作坊,有船塢,這大掌柜就負責船塢方面的事,造船的人,往往和水師的關系比較近,一看水師的人員突然調動異常,一問,更覺得不簡單。
于是乎,他忙是趕來,舉了望遠鏡,看著那堆砌起來的金山和銀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到底出了什麼事,那是什麼船,從哪里要的,去打聽,去打聽清楚。”
片刻之后,伙計便打探來了消息。
緊接著,這大掌柜深吸了一口氣。
帶回來的金銀,無以數計。
這是什麼概念呢?
船是四洋商行的。
乃是四洋商行的收益。
這四洋商行,一直低調,想不到……他們………
呼……
大掌柜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目光流轉,而后,他神色一正,命人將自己的親兒子叫到了自己的面前,肅然道:“你得去京師,用快馬,用最快的馬,要不惜一切代價,立即……立即去給東家稟報,告訴他這里所發生的事,記著,沿途不要耽誤,你若是餓了,就在馬上吃,吃喝拉撒,都給為父記著,都得在馬上。耽誤了一刻,我扒了你的皮,東家對咱們不薄啊,該到報效的時候了。”
他兒子還想說什麼,大掌柜已是將他推開,瞪著眼睛朝他怒吼:“走,快走。”
馬早就準備好了,最好的馬。
人也是自己的兒子,最值得信賴的人。
人和馬飛快的奔馳而去。
這大東家又回頭,舉起了望遠鏡,看著那遠處被人墻所圍住的一座座金山和銀山,眼睛一眨不眨,他徹底的癡了。
…………
翰林院里。
又是平常的一天。
每一個人,按時點卯,按時開始了忙碌。
到了正午,翰林們開始休憩,他們往往會湊一起,喝一口茶,吃一點糕點。
彼此之間,聊得最多的,還是股票。
現在前途無望啊。
而今的翰林,早不似當初了。
可在京師,居不易。誰不想讓自己日子好一點呢。
照例,幾個翰林們開始頭頭是道的講著他們的股票經,什麼市場利好啊,什麼多頭啊,什麼抄底啊。
畢竟是人精,當初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人。
這樣的人,若是把自己聰明勁放在正道上,比如研究研究炒股什麼的,其爆發出來的潛能是無窮的。
他們不但能講,而且還擅長于歸納。
一番歸納下來,年輕的翰林聽的如癡如醉。
不少人都跟風買了四洋商行。
譬如柳金水,柳金水家境不壞,中了進士,在京里家中也給他置了宅,他心思大,想掙銀子,實是不愿再讓家人破費了。聽說這是家里人賣了幾百畝祖地的銀子,一想到如此,他心里便難受的很。
這四洋商行,他是投入了全部的身家買的,就因為他信王不仕。
可時間拖得越久,他越是不自信起來。
尤其是聽著幾個老翰林侃侃而談,他心里更是虛得很。
此時,一個書吏進來,給他們奉茶。
這時,有翰林起身道:“楊書吏,你來,你不是說,王學士讓人買四洋商行嗎?可現在你看看,這已近一個月過去了,竟還沒動靜,這是什麼意思?”
楊書吏面上又青又白:“小人……小人……”
“哼,你是不是聽錯了。”
“沒……沒錯的。”
“這樣看來,問題出在王學士頭上了,老夫觀股數年,這四洋商行,這麼多年沒有動靜,迄今為止,也沒聽說過有什麼利好,這……這不是開玩笑……”
說話的是個老翰林,這一年來,炒股倒是掙了一些。因而現在說話的底氣很足,這翰林院的股王,看來得換換人了。
“當初你們若是聽老夫的話,多買一些劉記鋼業,何至如此,你看,老夫三萬五千兩銀子投進去,現在多少了,現在已是六百兩了。”這老翰林,乃侍學,官兒不小,可資歷高,他老神在在的呷了口茶,就差喊出一句,江山代有人才出,長江后浪推前浪,那王不仕,自是前浪,而自己呢,則是后浪。
他一臉擔憂的看了柳金水一眼,又道:“柳編修,你身家性命,都搭在了四洋商行是吧,當初你們要買的時候,老夫就想勸,可是呢,這等事,怎麼好出口,你們看看,看看吧,這四洋商行能有什麼前途,陛下命齊國公建經府,經府從去年開始,就一直在經營四洋商行,可你看,四洋商行可有起色,連齊國公都對四洋商行沒有辦法,你想想看,這四洋商行,可還有救嗎?”
聽罷,柳金水臉色蒼白,整個人都懵了。
其余翰林,也有不少臉色蒼白起來。
卻在此時,外頭突然發出了嘩然的聲音。
有人皺眉,不知發生了何事。
卻見有人沖進來,大吼道:“不得了,不得了,快去證券市場,出事了,出事了,四洋商行暴漲。”
暴漲……
一下子,所有人豁然而起。
卻見有人匆匆的進了王不仕的公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