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震驚了。
他心里想笑,自己居然成了曹操了。
這安化王,還真是……想要整死自己啊。
自己一向愛好和平,從不打打殺殺,見了血,便暈的不得了。
可萬萬想不到,自己對于生活的熱愛,竟是惹來了這彌天之禍。
弘治皇帝看向方繼藩。
“繼藩以為如何。”
方繼藩大笑:“哈哈哈哈,陛下……兒臣很是欣慰。”
弘治皇帝奇怪的看著方繼藩。
方繼藩面上依舊帶著笑意,很是耐心的解釋給弘治皇帝聽。
“陛下,安化王狼子野心,他搬弄是非,要除兒臣,正是因為,兒臣乃是他實現野心的絆腳石,說明在他心里,也知道兒臣對陛下的忠心,乃是他實現野心的最大障礙,因而,他才想給兒臣扣帽子,妄圖將兒臣置之死地,如此,才可以此名義,順利的操縱太子殿下,最終………成他的好事,能成為這樣亂臣賊子的眼中釘,肉中刺,實是莫大的榮耀。”
弘治皇帝點點頭,覺得有理。
方繼藩又道:“再者說了,他將兒臣比作是曹操,甚是可笑,兒臣……有腦疾……曹操也有腦疾嗎?”
方繼藩說的義正言辭。
是啊,自己有腦疾,腦子有問題的人,能做什麼呢?
但凡是篡位的人,要嘛是兵強馬壯,要嘛就如王莽那般,在露出本來面目之前,擁有極好的名聲。
弘治皇帝道:“朕并非是這個意思,你不必解釋。蕭伴伴,蕭伴伴……”
蕭敬卻是若有所思,仿佛神游去了。
弘治皇帝看向蕭敬:“蕭伴伴,在想什麼?”
“啊……”蕭敬才反應了過來。
他忙道:“奴婢萬死。”
弘治皇帝道:“朕在問你,你在想什麼。”
“這……”
蕭敬一臉踟躕之色:“奴婢不敢說。”
弘治皇帝道:“說!”
蕭敬才道:“陛下,曹操也有腦疾,戲文里說了的,曹操患有腦疾,時常疼痛難忍,所以請了華佗,為他醫治。”
方繼藩:“……”
這……
蕭敬對自己很不友好啊,找機會打死他才好。
蕭敬隨即道:“當然,奴婢只是隨口一想,這不恰好,提到了曹操嘛?奴婢萬死,不該將曹操和齊國公聯想起來……”
弘治皇帝咳嗽一聲:“說正經事。”
蕭敬忙是肅容:“陛下,是不是,立即命廠衛,預備拿人。”
弘治皇帝看向蕭敬:“你預備要拿誰呢?”
“當然是……”
“不要急。”弘治皇帝淡淡道:“事到如今,誰知到底誰忠誰奸呢,又有多少人,正在觀望風向,朕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與這安化王有關,廠衛所能查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現在看來……事情的發展,已經越來越有意思了,朕現在,甚至有些后怕,倘若朕當真即將大行,這些人,到底會做出何等大逆不道的事呢?”
弘治皇帝呷了口茶,雙目掠過了幾分悲哀之色:“繼藩……朕聽說……你的族親們,都已動身了,竟有數萬戶之多,齊聚于天津衛?”
“是。”方繼藩道:“回稟陛下,方家沒有一個孬種,為了陛下開疆拓土,方氏隨時聽從陛下的調遣,上刀山,下油鍋,也絕不皺一皺眉頭,兒臣已經打算好了,哪怕兒臣的族親們,統統都葬身魚腹,也絕無抱憾,能為陛下而死,為大明萬世基業而死,這是莫大的榮幸啊。“
弘治皇帝感嘆:“真忠門也。”
方繼藩搖頭:“陛下萬萬不可這樣說,這是為人臣者,應該做的事,我們方家,感覺到榮幸才是。”
弘治皇帝道:“他們的艦船,夠不夠。”
“準備分幾批走,艦船應當夠了,走的是既有的較為安全的航路,現在大明添置了不少的新船……”
弘治皇帝一字一字的說道:“沿途的補給,萬萬不可松懈。”說著,弘治皇帝竟是面露愧色,“繼藩你該去送送他們。“
方繼藩詫異道:“陛下……兒臣……”
弘治皇帝隨即道:“帶朕的旨意去,朕希望好好褒獎他們一番。”
方繼藩只好道:“兒臣遵旨。”
弘治皇帝站起來,背著手,面上露出了深思之色:“太子那里,讓他安心制藥,不要輕舉妄動,萬萬不要讓人瞧出什麼破綻。蕭伴伴,明日,召英國公,就說,朕身子欠安,希望命人,祭祀太廟,以祈禱祖宗們平安,借此機會,見一見英國公,朕有安排。“
蕭敬忙點頭:“奴婢遵旨。”
弘治皇帝舒了口氣,只是目中,卻多了幾分冷然。
方繼藩告退出去,心里痛罵安化王不識好歹,居然將自己……當成了清君側的對象,當初……自己怎麼就沒有整這狗東西呢……
方繼藩說著,便回到了家中。
陛下還在‘重病’,朱秀榮很是擔憂。
方繼藩安慰她,只能告訴她實情,讓她萬萬不可泄露出去。
這倒不是方繼藩大嘴巴,方繼藩又不是大傻,什麼事,都對人說。
只是………朱秀榮身懷六甲,萬萬不可因此動了胎氣。
朱秀榮聽罷,不禁驚喜,壓低聲音:“當真……父皇好了。“
“當然,神醫出手,藥到病除。”方繼藩拍著胸脯,傲然的道:“莫說只是一個肺癆,哪怕陛下有腦疾,那也不是什麼事。”
朱秀榮呼出了一口氣,她對方繼藩卻是完全信任的,這個世上好像還沒什麼事情難道他的,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很詫異的問道:“只是為何,父皇他不露聲色?”
“因為……有人想要借機作亂。”方繼藩冷冷笑著:“若是此時,陛下身體無礙了,他們還敢作亂嘛?陛下這是欲擒故縱,借此機會,等他們露出真面目,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