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公……”
靳貴看到了一個老人,拄著杖子,有幾個堂兄弟攙扶著,叔公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努力睜開眼,一見到靳貴就磨牙,這本是佝僂著身體,茍延殘喘的老者,在這一刻,卻不知突然從哪里來的氣力,舉起杖子便要動手打人:“畜生啊畜生,你這是要滅我們靳家滿門哪,我們造了什麼孽,本指著你飛黃騰達,振興門楣,誰料到,你這畜生,卻要惹來彌天大禍。”
“叔公……”靳貴覺得很尷尬。
隨即……自己便被叔叔嬸嬸,堂兄表弟,兒子、侄子們圍住了,大家都哭:“不能啊,你就算不要命,可不能害了我們全家,那攝政王是什麼人,你第一日知道嗎?你怎麼可以做這樣的事,你和他去作對,你不要命啦,也便罷,你且死了干凈,我們這些做親戚的,定是給你風光大葬,可你不能害我們哪,難道教我們跟著你一起死?”
一邊一個后輩補充道:“就算不死,也被送去黃金洲……”
于是……眾人又滔滔大哭。
一家子竟是哭做了一團。
靳貴煩躁不安。
卻又聽人道:“不好啦,不好啦,劉姆媽要跳井,要跳井啦。”
靳貴一聽,頭皮要炸了。
他自幼失了母親,是劉姆媽的乳水喂養大的,雖說劉姆媽乃是下人,可在靳貴心里,卻和生母差不多。
他嚇的臉色慘然,匆匆隨著聲音過去,一旁的親眷們還在拉扯嚎叫,聽的他恨不得自己想要跳井。
果然到了天井邊,被人攔著的劉姆媽席地而坐,也是滔滔大哭:“我喂了個白眼狼出來,這才幾天好日子哪,他便不想活了,我是下人,不姓靳,可我也曉得,攝政王兇巴巴的,要殺你全族,一個不留的,我跟著大貴死便罷,死且怕什麼,怕只怕,我自個兒還有兩個兒子,承大貴幫襯,如今也算是有安生的日子,到時候,刀也要架在他們脖子上了。”
靳貴一聽姆媽呼喚自己大貴的小名,那一股從小到大的記憶頓時涌上心頭,他做了官,歷來板著臉,不茍言笑,現如今……聽這大貴二字,竟一下子令他鼻頭發酸,淚眼模糊了。
一旁那叔公,竟是掙脫了攙扶的人,箭步上前:“那就死,死了干凈。”
眼看著人要栽進天井里去,好說歹說被人又拉住了。
靳貴便聽到哭聲,罵聲,不知該是荒唐,或是抽離了空氣一般的窒息,他茫然的抬頭,一跺腳:“干了,我干了,老夫干了,老夫明日就撥付錢糧,明日……就明日!”
他咬著牙,身軀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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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六十一章:位極人臣
銀子,總算如數撥付了。
兵部上下自是歡呼雀躍。
可王守仁很平靜,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料定了會是這個結果了!
他們幾個師兄弟都十分清楚一件事,任何規則內解決不了的事,只要和恩師說,恩師勢必能完滿解決。
事實上,這等各部之間的推諉,永遠都會存在的,哪怕是王守仁,面對此,竟也有一些無力感。
所以說,恩師不愧是恩師哪!
當再一次看到了靳貴,見他一副死了NIANG的樣子,王守仁眼里竟沒有憎恨,而是同情。
大家都不容易!
所有東西都準備妥當了,浩浩蕩蕩的大軍,隨著鐵路出發!
轟隆隆的蒸汽火車,嘶吼著,將無數早已渴望著建立功勛的將士們,送至最西的地方。
玉門關已經封閉了關隘,所有的商隊不得出入。甚至任何人都需盤查,嚴防細作。
在半個月之后,方繼藩便aq抵達了玉門關,在這里,玉門關已成為了大軍營。
第一軍第一營已作為先遣隊,開始向西出發,隨即……各路軍馬開始陸續的出關。
這里的夜晚格外的冷冽,寒氣無孔不入一般。
當然……方繼藩對于解決嚴寒的問題頗有幾分心得。
比如……他的帳篷里,便捂了里三層外三層的波斯毯子,本來羊皮效果更佳一些,可沒辦法,那氣味有些酸爽,哪怕是再如何處理,也解決不了那一股古怪的氣味。
而后命人在帳篷的下頭挖了一個地洞,里頭燒起了地龍。
于是整個帳篷,便置在這地龍上頭烘烤,熱氣撲哧撲哧的順著泥土和新鋪的地磚,還有地毯往上冒。
以至于方繼藩燥熱的不得不在這寒冬臘月里喝上冰鎮的西瓜汁,方才勉強能讓自己舒服一些。
當夜,他修了一份奏疏,連夜命人送回了京師。
此次……陛下是不可能親征的。
畢竟最近玩的有些過火了,因而朱厚照只能老實的在京師待著,委任方繼藩為統帥。
偏偏方繼藩是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對于這些所謂的功績,沒有分毫的興趣。
可這并不代表方繼藩沒有私心,比如……他就把自己的徒子徒孫,以及平日里跟從自己的護衛都打包帶來了。
甚至是當初跟著自己父親的一些老卒,也統統帶來。
眼下的情勢,在天下能與大明一戰的,也只有奧斯曼了。
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呀!
方繼藩是個有良心的人。
西山書院抽調了九百多人,各色人都有,大多編入顧問團,負責建言,或者隨軍,解決軍中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