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一躍,特莉絲站至窗臺上,俯視著小樓后方的草坪,俯視著幾乎融入了黑夜的鐵柵欄,俯視著正悄然翻過圍墻的“收尸人”弗萊。
她吸了口氣,像根羽毛般落了下去,沒有一點聲音地踩在了草坪上。
身穿黑色風衣,提著特制左輪,高鼻薄唇的弗萊謹慎地左右打量,尋覓著可能出現的冤魂或者惡靈。
他能直接看到這些事物!
特莉絲悄無聲息地靠近弗萊,繞到了他的背后,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涂著“黑漆”的匕首。
噗!
她出手如同迅風,一下將匕首捅進了弗萊的后腰。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眼前所見霍然破碎,幻覺一樣的破碎了。
特莉絲發現自己還站在窗臺上,還在俯視著草坪,俯視著鐵柵欄圍墻。
只是在圍墻之外,不再僅有“收尸人”弗萊,還有瞄準著窗臺的倫納德.米切爾,還有閉著眼睛、按住眉心、半弓身體的鄧恩.史密斯,這位值夜者隊長的周圍仿佛有一圈又一圈的無形波紋在蕩開。
特莉絲瞳孔一縮,明白剛才只是一場夢境,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乓!乓!乓!
倫納德和弗萊總共開了三槍,準確地命中了似乎還未從夢境中清醒的隱形目標。
喀嚓!
特莉絲的身影輪廓浮現了出來,先是裂開,旋即變成了碎片,變成了表面粗糙的銀鏡碎片!
房屋之內,使用了替身法術的她掉頭疾走,沿著走廊和階梯,一直奔到了一樓。
嗚!這一層內,陰冷到讓人會被凍僵的風永不停息般地吹拂著,一道道無形的、透明的身影茫然而麻木地徘徊于每個地方。
失去了隱身效果的特莉絲每穿過一道這種類似幽魂的存在,體溫就會降低一點,當她終于抵達祭臺的時候,已控制不住地打起了寒顫。
祭臺是一張圓桌,中央擺放著一個白骨雕刻成的神像。
這神像有正常成年男人腦袋大小,眉眼只得隱約的輪廓,似乎是位絕美的女子。
她的頭發從腦袋一直延伸到了腳踝,根根清晰而粗壯,就像一條條毒蛇,一根根觸手。
而每根頭發的頂端,還長了一只眼睛,或閉或睜,密密麻麻。
這尊邪異的神像周圍則凌亂地堆放著眾多的木偶,做工粗糙的木偶,上面書寫著一個個姓名和相應的信息,比如,喬伊斯.邁爾。
圓桌之上還有三根蠟燭,在陰冷呼嘯的風中搖曳著昏黃帶綠的火苗。
特莉絲對著神像行了一禮,口中飛快誦念起咒文。
然后,她推開木偶,按滅燭火,拿起了神像。
嗚!
風聲一下凄厲,吹得緊閉的窗戶出現了劇烈搖晃。
哐當!喀嚓!一面面玻璃破碎,陰冷沒有生息的風向著四面八方吹了過去。
剛繞到另外一側,不敢魯莽闖入祭臺范圍的弗萊頓時打了個寒顫,只覺血液在變冷,在結霜,只覺自己的動作有明顯遲緩。
就在這時,他腳踝一緊,仿佛被什麼無形的事物牢牢抓住了。
更加陰冷的感覺從接觸的位置往上蔓延,換做別的序列9非凡者,必然已麻痹和僵硬,但弗萊作為“收尸人”,對類似的狀態并不陌生。
他掉轉左輪槍口,對著腳踝側面扣動了扳機,似乎能看見敵人是誰,看見他究竟在哪里。
乓!
一枚銀色的獵魔子彈鉆入了風中,換來一聲凄厲的悲鳴。
無形的幽影消散,弗萊恢復了自由行動的能力。
另外一邊,想爬到二樓,避開祭臺正面的鄧恩.史密斯同樣被外擴的陰冷之風凍僵了身體,停在了破碎的窗戶外。
嗚!窗戶后方深色的簾布突然揚起,籠罩向了鄧恩,就像怪物張開了嘴巴,吞噬著獵物。
鄧恩的頭部當即被獲得了生命般的簾布裹住,越裹越緊,勾勒出了口鼻。
即將窒息的狀態里,鄧恩雙腳下踩,膝蓋挺直,腰背一轉,竟靠蠻力硬生生將那簾布撕扯斷開。
他用左手抓住裹著腦袋的簾布一角,將它拉了下來,丟向地面。
乓!
他抬手就是一槍,射向了窗戶后方還想籠罩而來的半截簾布。
那簾布瞬間靜止了下來,有一抹深紅色飛快沁出。
嗚!
草坪上,正開口吟唱詩歌的倫納德.米切爾也被那蘊藏著強烈死亡意味的陰冷之風吹拂得牙關碰撞,得得作響,短暫難以發聲。
就在這時,破敗雜亂的藤蔓忽然蔓延,纏向了他的腳踝,一道黑影也乘著外散的狂風砸了過來。
身體略顯僵硬的倫納德來不及開槍,只好急扯肩膀,上抬了手臂。
噗!那黑影砸到了他的小臂位置,讓本身的尖刺扎入了皮膚。
這只是一朵嬌嫩的、鮮紅的花,不知從哪里來的花。
倫納德吃痛一甩,將這朵染上了自身血液的鮮花甩到了一旁。
乓!他對準纏繞過來的藤蔓開了一槍,打出了暗紅的汁液。
蹬蹬蹬!倫納德邁開腳步,沖向一樓的祭臺,沖向破碎的窗戶。
而他原本站立的位置,藤蔓忽然縮走,似乎在躲避某個無形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