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了口氣,克萊恩來到值夜者娛樂室,看見弗萊正在煤氣燈光芒下孤獨地閱讀書籍。
他側頭望向克萊恩,冰冷陰沉的臉上露出明顯的關切和緊張:
“出了什麼事情?”
“隊長和科恩黎呢?”
克萊恩嗓音低啞地回答道:
“科恩黎死了,死在雪倫夫人的手上,我們都犯了錯……”
“隊長在那里守著現場,讓你過去幫忙。”
出發之前,鄧恩向弗萊交待過具體的情況,告訴他,如果他們沒能在兩個小時內回來,就立刻拍電報給圣堂,同樣的,因為要申請封印物“3—0271”,要在夜里進入查尼斯門,所以,輪值看守室的洛耀也清楚他們將要執行的任務是什麼——按照值夜者的內部規定,夜晚要打開查尼斯門,必須得到隊長的允許,如果隊長在,只能由隊長進入。
弗萊怔了一下,低低嘆了口氣,在胸口畫了個緋紅之月。
他穿上外套,戴好帽子,往著門口走去,與克萊恩擦肩而過時,忽地低聲開口道:
“你不需要自責,犯錯是永遠無法避免的事情。”
“我們永遠相信隊友。”
“嗯……”克萊恩閉了下眼睛,視線都仿佛變得模糊。
他和弗萊先是前往地底,告訴了洛耀一聲,接著鎖住黑荊棘安保公司的大門,趕去了位于奧爾斯納街的雪倫夫人家。
等到他們搬回科恩黎的遺體和雪倫夫人缺了半個腦袋的猙獰尸體,時間已過了凌晨。
穿黑色薄風衣的鄧恩站在那間“停尸房”門口,默然望著里面,好半天才側頭對克萊恩道:
“你先回家吧,你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斗,肯定非常疲憊了。”
“好的。”克萊恩沒有推辭。
他抿著嘴,望了隊長一眼,安靜地離開了黑荊棘安保公司,乘坐出租馬車回到水仙花街。
與上次的流程一樣,他輕松進入了自己的臥室,真正反鎖住了房門。
抽出儀式銀匕,克萊恩制造出封鎖房間的靈性之墻,然后坐到書桌前,攤開紙張,提起鋼筆,急切寫道:
“尊敬的戴莉女士:”
“我發現隊長最近有些不對勁,他在任務里悄然……”
寫到這里,克萊恩忽地頓住鋼筆,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后面該怎麼接,該怎麼描述。
啪!
他猛地丟掉鋼筆,將面前的紙張抓起,揉成了一團,然后重重捶了桌面一下。
咚的聲音回蕩之中,克萊恩閉上眼睛,伸手捂住臉孔,好半天沒有動作,就像變成了一尊雕像。
這樣過了足足五分鐘,他嘆了口氣,放下右手,用靈性點燃剛才那團廢紙,看著它化成灰燼,落于垃圾桶內。
組織了下想法,克萊恩攤開新的紙張,落筆重寫道:
“尊敬的戴莉女士:”
“我們剛剛結束了一個任務,并悲痛地失去了一位隊友,具體的情況是這樣的……”
“……當時,我想到我目前水準的靈視無法確認仆人們是否熟睡,而一個個占卜又非常麻煩,所以走了回去,打算請教隊長,這個時候,我通過鏡子的映照,看見隊長半趴在科恩黎的尸體旁邊,嘴巴四周有著暗紅的血液。”
“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隊長處于什麼狀態,希望你能夠給我答案。”
……
寫完之后,克萊恩心情沉重地通讀了一遍,折疊好了信紙。
接著,他布置儀式,開啟靈視,召喚出了戴莉的信使,召喚出了那張無眼無鼻只有嘴巴的詭異臉孔。
看著那條被吐出的長滿不規則尖牙的鮮紅舌頭,看著舌頭頂端的五根細小蒼白手指,克萊恩沉默著將信遞了過去。
等到一切恢復正常,他又坐了下來,繼續寫信。
這一次,他要詢問阿茲克先生:
“……最近的一次任務里,我的上司出現了一些異常情況,他支開我,半趴到隊友的尸體旁邊,嘴巴周圍沾滿了暗紅色的血液。”
“在您的記憶里,是否有過類似的事情?我該怎麼幫助我的上司?”
PS:這章算六月的,七月一日繼續三更,求保底月票!
------------
第二百零二章 確認情況(第一更求月票)
折好信紙,克萊恩掏出銅哨,湊到嘴邊,狠狠吹了口氣。
無聲無息間,他看見書桌之上有虛幻朦朧的白骨被一根根拋出,化作噴泉,拼成了一個巨大的怪物,它依舊接近四米,依舊蒙著淡光,依舊將腦袋鉆出了屋頂,與以往似乎沒有任何區別。
克萊恩手腕一抖,將信扔了上去,看見白骨怪物穩穩抓住。
他又吹動銅哨,目睹“信使”崩解成虛幻的白骨,一根根如雨落下,消失在書桌表面。
做完這一切,克萊恩安定了不少,但他并沒有停止嘗試,后移椅子,站起身來,逆時針走了四步,進入灰霧之上。
巍峨雄偉的宮殿和古老斑駁的長桌映入了他的眸子,仿佛千萬年來都保持著不變。
克萊恩坐到屬于“愚者”的高背椅上,默然解下了左腕袖口內的靈擺,并具現出黃褐色羊皮紙和圓腹鋼筆。
他要為隊長今晚的情況占卜!
思考片刻,克萊恩寫下了第一條占卜語句:
“鄧恩.史密斯的異常會讓我陷入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