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圈子內,他們被稱為“追跡者”和“獵狗”。
“‘紅手套’?可他們的最低要求是序列7……而且,‘紅手套’面對的危險成倍于普通的值夜者小隊。”西迦.特昂疑惑中帶著關切地說道。
倫納德勾勒出一抹沒有笑意的笑容:
“我差不多可以晉升了。”
他的眼眸轉冷,咬牙切齒地無聲自語道:
我要報仇!
因斯.贊格威爾,你一定要活著等到我強大起來!
“好吧……”西迦似乎猜到了倫納德的想法,嘆息道,“我們的隊員將有一半甚至更多的新面孔,就算是值夜者小隊,這樣的慘烈也很少見……”
倫納德眼神一暗,咬了下牙道:
“處理好尸體了吧?”
“嗯。”西迦微不可見點頭。
倫納德猛然邁步,走向門口:
“我去通知他們的家人。”
我去面對最不想面對的場景。
我去……
…………
水仙花街2號,梅麗莎坐在單人沙發位置,反復研究著手里的三張門票,研究著上面的文字,研究著印制好的日期和座位號。
班森坐在她的側面,含笑看著專注的妹妹,身體姿態非常地放松。
忽然,他們聽到了門鈴被拉響的聲音,叮當,叮當。
梅麗莎望了一眼在廚房忙碌的女仆貝拉,隨手拿著那三張門票,略顯疑惑地起身,小步快跑地來到門邊。
她的黑發比以前潤澤了許多,臉龐不再消瘦,多了好看的血色,褐眸更是晶亮有神。
擰動把手,拉開房門,梅麗莎愣了一下,因為她并不認識來訪者。
這是位墨發碧瞳的年輕男子,長相很是不錯,但臉色異常蒼白,眼睛里藏著濃濃的悲傷。
“請問你是?”梅麗莎迷茫地問道。
倫納德專門在白襯衣外面披了件黑色正裝,聞言沉啞地回答道:
“我是你哥哥克萊恩的同事。”
梅麗莎心頭忽地咯噔了一下,本能地墊腳望向倫納德的身后,但什麼都沒有發現。
她嗓音莫名有些顫抖地問道:
“克萊恩呢?”
倫納德閉了下眼睛,吸了口氣道:
“很抱歉,你的哥哥克萊恩為了拯救一些人,死在了一位兇惡的罪犯手上,他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梅麗莎的眼睛一點點睜大,身體微不可見地搖晃了幾下,手中那三張門票無力滑落于地。
它們正面朝上,有《伯爵歸來》這出戲劇的名稱。
…………
莫雷蒂家的客廳內,倫納德幾乎不敢去看對面的梅麗莎和班森。
但他的腦海里總是不由自主地閃過對方的樣子:
那位充滿青春氣息的女孩睜著眼睛,不發一言,瞳孔沒有焦距,安靜地就像一個人偶。
那與克萊恩有著幾分相像的男子努力保持著正常的姿態,但他總是時不時地發愣,說話也會慢上半拍。
“事情就是這樣,對此,我很抱歉,沒能及時阻止,黑荊棘安保公司、警察部門以及那些受到幫助的人都承諾給你們一筆撫恤金,大概有6000鎊……”倫納德視線略顯游移地說道。
突然,班森打斷了他的話語,嗓音沙啞地問道:
“他的尸體呢?我是問克萊恩的尸體呢?”
他抿住嘴唇,頓了一下道: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看到他?”
“在公司內,現在就可以。”倫納德難掩悲傷地回答。
“好的。”班森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我先去下盥洗室。”
不等倫納德回應,他快步進入了一樓的盥洗室內,乓地一聲關上了木門。
走到洗漱臺前,班森擰開水龍頭,讓自來水嘩啦啦垂落。
他彎下腰,埋下頭,雙手捧住水,不斷拍到臉上。
拍著拍著,他的動作忽然停頓,好半天沒有變化,整個盥洗室內只有流水嘩啦的聲音在回蕩。
足足過了幾十秒,班森才抬起頭,望向洗漱鏡,只見對面的自己臉上盡是水滴,眼眶紅得再也無法遮掩。
…………
幾天之后,拉斐爾墓園一角。
結束掉鄧恩的葬禮,眾人聚集到了一個新的墓碑前,上面有著克萊恩的黑白照片,書卷氣很濃的照片。
梅麗莎站在墓坑前方,眼神渙散,沒有焦距,她旁邊的伊麗莎白卻是一直在抹淚。
倫納德、班森、弗萊和布萊特扛著棺材,走了過來,將它放入了墓坑內。
牧師的悼言和各自的祈禱之后,沙沙沙,泥土開始填埋,黑色的棺材一點點被遮掩。
這個時候,梅麗莎半蹲下去,將哥哥身上搜出來的那個銅哨扔了進去。
倫納德側頭看著這一幕,心里很是酸楚,也很佩服這個女孩的堅強,知道噩耗之后,她一直不哭不鬧,沉默得讓人心疼。
墓坑填平,石板蓋上,倫納德最后望了眼克萊恩的墓碑,他的墓志銘共有三行:
“最好的哥哥;”
“最好的弟弟;”
“最好的同事。”
哀傷的氣氛里,黑荊棘安保公司的人們逐漸離去,賽琳娜和伊麗莎白也在家人的催促下告辭,現場只留有班森和梅麗莎。
“我去雇傭一輛出租馬車過來……”班森的狀態非常差,像是許久未睡。
“好的。”梅麗莎輕輕點頭。
目送哥哥的背影遠去,她怔怔地回頭望了眼墓碑。
忽然,她蹲了下去,將臉埋進了雙臂內。
沉默之中,不知過了多久,梅麗莎突地悶聲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