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先生?”克萊恩追問道。
考普斯蒂因回憶而恍惚了一下:
“他是一位流浪漢,因為嚴重的疾病,暈倒在了我家門口。”
“我當時不知道他在生病,以為只是單純的暈倒,就把他扶回了家,給他熱毛巾,給他涂抹藥油。”
“他蘇醒之后,讓我不要送他去醫院或者診所,并提到了死亡不是終點。”
“我經歷了父母和好幾位親屬的死亡,對類似的事情很感興趣,所以,和他聊了起來,發現他在這方面擁有淵博的知識和讓人贊嘆的哲學,他對我的好奇似乎也很滿意,最后甚至表演了打死一只蚊子,又將它喚醒的奇跡。”
這開頭……我上輩子看過至少十本類似的,都是好心撿個快掛掉的老爺爺回家,然后得到奇遇……克萊恩嘴角抽動了一下道:
“所以,你將他留在了家里?”
考普斯蒂鄭重點頭道:
“是的,如果不是時間不夠,我甚至想成為他的學生。”
“那幾天內,他教了我死亡舞蹈,教了我許多知識,可惜,這時光太短暫了,我剛進入狀態,他就死亡了,只留下一枚銅哨。”
話音未落,考普斯蒂就掏出了一個做工精致不顯古舊的銅哨:
“就是這枚。”
我也有一枚……大概是先祖級的……克萊恩吐槽了一句,若有所思地問道:
“這是多久前的事情?他長什麼樣子?你把他埋在了哪里?”
“半年前,他最明顯的特征是斑白的頭發加側臉的紅斑,他讓我把他埋在后面的花園里。”考普斯蒂計算了下日期道。
不是阿茲克先生,但大概率是靈教團的成員,序列也許不低……克萊恩轉而問道:
“除了‘靈舞’,你就學會了那個‘復活儀式’?”
“那個儀式,我剛學了一半,只能根據零散的知識和查到的民俗傳說逐步完善,一次次改進。”考普斯蒂非常老實地回答道。
根據民俗傳說來完善?噢,那只可憐的黑貓,愿女神庇佑你……克萊恩忍住了在胸口畫緋紅之月的沖動。
“除此之外呢?”他追問了一句。
“嗯,還有這枚銅哨,我覺得它是溝通感官之外世界的關鍵。”考普斯蒂抬手吹了一下,感慨道,“每次我吹完,都能感覺周圍變得陰冷,感覺有人在注視我,感覺有誰在拉扯我……”
他說話的同時,開著“靈視”的克萊恩眼中,地面有水波般的花紋蕩開,陰冷的氣息隨之彌漫,爐火和燈光也黯淡了一些。
緊接著,那里冒出了一個長了三只死魚眼的頭骨,頭骨的周圍有一條條黑色的、節肢狀的觸手凌亂纏繞。
一只觸手伸了出去,時而觸碰考普斯蒂的腿部,時而拉扯他的衣物,顯得頗為急躁,但是,考普斯蒂卻完全沒做回應,似乎根本沒有察覺。
這是信使吧?銅哨都是召喚對應信使的……你把它召喚出來,又不給它信是什麼意思?克萊恩看得有點呆愣。
這時,考普斯蒂很興奮地望向他:
“感覺到了嗎?周圍變得陰冷了!煤氣燈也變暗了!”
“真的,有人在注視我,在拉扯我!”
長相驚悚的信使努力地觸碰著考普斯蒂,一遍又一遍,但最終還是沒有收到信,無奈地鉆回了“地底”。
克萊恩嘴角略微抽搐地看著,于心里默默自語道:
“我收回剛才的話,他不是菜,他是菜的摳腳。”
“他根本不是非凡者!”
“我之前還以為他是神秘學剛入門的那種,現在看來,他連門在哪里都還沒找到……”
“‘死神’途徑序列9的‘收尸人’,都可以直接看見鬼魂和靈體……”
結合考普斯蒂在儀式后用銅哨命令活尸的表現,克萊恩完全相信他沒有撒謊,不由無聲嘆了口氣。
旋即,他想到了一個問題:
“如果寫張紙條給剛才那個信使,它會送到哪里去?”
“真正的靈教團成員?資深的成員?”
按捺住這個想法,克萊恩頷首道:
“確實變得陰冷了。”
回應完畢,他迅速岔開了話題:“從那位老先生死亡到現在,你有感覺過異常嗎?”
“嗯……之前沒有,但最近兩周,我偶爾會覺得周圍某個人像尸體,可以喚醒的那種。”考普斯蒂半是害怕半是疑惑地問道,“這是幻覺嗎?”
與亞特魯的說法吻合,他沒有撒謊……克萊恩瞄了眼考普斯蒂的氣場顏色,真心提醒道:
“我建議你在之后兩個月內,每周最少去三次教堂,參與彌撒,聆聽禱告。”
“如果不想這麼做,你可以先給自己預定一個墓穴。”
“好吧……”考普斯蒂略感失望地回應。
他還以為那是自己有所進步的表現!
克萊恩考慮了一下,用吩咐的口吻道:
“帶我去看那位老先生的尸體。”
“啊?好吧。”考普斯蒂本想拒絕,但瞬間就認清了現實。
他拿上工具,領著克萊恩從廚房的后門出去,進入草木枯敗的花園,停在了一株歪斜的樹木前方。
克萊恩站在旁邊,看著考普斯蒂熟練地挖開泥土,一點點露出下面的石板。
弄好上層,考普斯蒂借助工具,用力撬開了石板。
噗!
石板壓在了剛才挖出的泥土上,不算幽深的墓穴灑入了隱約穿透云層的緋紅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