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腦海內已浮現出這樣一幕場景:
在很久之前,在第四紀的某個時期,“吞尾者”烏洛琉斯帶領虔誠的朝圣者隊伍或殘余的“真實造物主”信徒,在諸多強敵的追趕下,輾轉乘船來到這片海域;
因為某些理由,祂放棄了船只,依靠“真實造物主”的幫助或本身的力量,直接分開了大海,引領虔誠者們通過這里,進入“神棄之地”,保留了“救贖薔薇”、“極光會”等組織的火種;
在“神棄之地”,他們穿越荒蕪的平原,在“朝圣”的路上建立了一座座神廟,也就是后來小“太陽”他們發現的那種。
從“水銀之蛇”威爾.昂賽汀被逼得重啟循環,逆轉為胚胎看,“吞尾者”應該還活著……這是否說明祂率領那些“朝圣者”們最終抵達了目的地——“真實造物主”的圣所?這是否說明“真實造物主”的圣所就在“神棄之地”某個地方?想到這里,克萊恩忽然涌現出一些莫名的感觸:
如果我的這個猜測是對,那就代表無論“白銀之城”如何自救,如何薪火相傳,等到“真實造物主”完全醒來或者說恢復正常狀態,他們都會不可避免地走向滅亡!
當你距離邪神的神國、圣所很近時,你的存在與否就和你本身的努力無關了!
這就像海水奔涌間激起的泡沫,當這個波浪過去,就會消失不見。
人類的族群,人類的文明,在邪神的注視下,就是這樣的脆弱。
“不,不能這麼悲觀,我剛才只是猜測,也許將威爾.昂賽汀這生命學派議長弄到轉世投胎的不是烏洛琉斯,也許‘真實造物主’沒那麼容易恢復或醒來,祂可能正承受著七神的封印……
“所以,白銀城還有機會,搶在邪神掙脫束縛前,打通‘神棄之地’與外界的道路,搬遷出來!這大概就是白銀城首席要釋放‘牧羊人’長老的原因,他們必須利用每一分可以利用的力量……”克萊恩強行收回了思緒。
他旋即有些擔憂,害怕來到這里的自己已經落入“吞尾者”制造的“命運循環”。
這一刻,他本能就想逆走四步,進入灰霧之上,強行找回可能已經被消除的記憶,但最終,他還是按捺住了這種沖動,準備先觀察觀察再說:
從解讀象征符號的角度來看,這里沒有循環的河流,只有倒插著魚類的黑色淤泥,代表不存在命運的循環,只有厄運的纏繞!
這與安德森的話語吻合!
“身為天使之王,烏洛琉斯肯定不會只有一招‘命運循環’,不同神廟不同壁畫用不同的能力完全符合邏輯……再說,這是夢里!
“而且,就算我什麼也沒做,并真的陷入了循環,不斷重復著與‘星之上將’對話至打算觀察觀察的這段經歷,等到下周一來臨,問題也能得到解決,到時候,塔羅會肯定沒辦法如期舉行,‘正義’小姐他們必然會疑惑地做出祈求,而我就能借此找回記憶……”克萊恩一下有了底氣,心里的慌亂與緊繃不是消失不見,就是被他深藏于內。
他抬頭望向前方,發現這座大廳很深,一眼看不到盡頭,而門外照入的光芒,只局限于進來這一塊,別的地方都頗為昏暗,越往深處越漆黑,只隱約能看見兩側有一扇扇木門,不知分別通往哪里。
看著這幽邃深暗的場景,克萊恩繼續探索的欲望一下降到了最低:
“在這里都遇到了天使之王遺留的壁畫,誰知道再往深處走,進入其他房間,會發生什麼……”
對未知的恐懼是一種極端古老的情感,可以預知到很危險卻不知危險源于什麼則是能帶來最強烈恐懼的未知,克萊恩自我審視了幾秒,停下了向前的腳步。
他轉而對用斧頭劈著巨木的安德森道:
“你為什麼會來這里?”
安德森抬頭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一聲:
“我是一個寶藏獵人。
“你說我來這里做什麼?”
寶藏獵人……克萊恩隨口問道:
“這里有寶藏?”
安德森繼續埋頭制作所謂的獨木舟,嗓音一下變得低沉:
“這片海域到處都是寶藏。
“只要你能成功拿到,活著出去。”
這倒也是……可問題在于,不是半神,在這里會很危險,而半神在這里更危險……克萊恩望了望大廳深處道:
“你知道那里有什麼嗎?”
安德森循著他的視線瞄了一眼:
“不知道。
“我至少三分之一的同伴組成隊伍,往那里探索,然后再也沒有回來。”
“你是指現實世界,還是夢境里?”克萊恩思維縝密地問道。
砰!
斧頭落下后,安德森笑笑道:
“當然是現實世界。
“在夢境里往前探索的是我另外三分之一的同伴,他們同樣沒有回來。”
……克萊恩吸了口氣,想了想道:
“他們現實世界的身體呢?”
“變異成了怪物,干掉了不少同伴。”安德森拔起斧頭,用力往下一劈。
當!
清脆的聲音里,他的斧頭碎了兩塊,因為破裂處在靠后方,碎片一下激射到了他的身上。
安德森的右胸和腹部頓時流出了鮮紅的血液,汩汩如泉。
他用左手捂住一個傷口,抬起腦袋,看向克萊恩,苦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