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熱了!實在太熱了!”李火旺站了起來,就要脫下身上的衣服。
可就在這一瞬間,李火旺看到眼前那團小篝火猛地一漲,把自己包裹了進去。
“啊啊啊啊啊!!”極度痛苦的李火旺跪倒在地,身體極致的痛苦幾乎要把他的意志沖散。
“這到底....”李火旺掙扎的猛地一抬頭,他瞬間看到了一座火焰形成的山峰。
火,到處都是火,沒有一寸有空之地,眼前的整個蘆葦蕩被徹底點燃了。
透過那層層搖擺的火焰,李火旺看到了那些在火焰中奔跑哭喊的人們,他們跑著跑著就不動彈了,倒在地上成為新火焰的燃料。
在幻覺那邊,李火旺只是點燃塑料,而在這邊,他卻是獻祭了全身的皮膚,舉行了《大千錄》上的儀式!
“不,不不不!”惶恐的李火旺在火焰中站了起來,向著他們沖去。
可當李火旺靠近,仿佛他身上的熊熊烈焰能疊加一般,但凡是他接近的人,只會以最快的速度變成焦尸。
李火旺眼睜睜地看著一位女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彎曲的手指掙扎的向著牛心山方向指去。“囡囡....”
“怎麼會這樣!我明明這麼克制!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歇斯底里的李火旺握緊焦黑的拳頭重重的捶地。
李火旺不知道這場沖天大火是什麼時候停掉的,等他回神來的時候,四周已經變成一片焦土,而他如同一樽冒著白煙的雕塑般蹲在那里一動不動。
他的身體很痛很痛,可這些疼痛跟他的心比那簡直不值一提。
他剛剛失去了家人,而這種鉆心般的感覺,將由自己親自送給對自己那麼好的白靈淼。
“嘖嘖嘖,”之前那木面具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感慨震撼地看著四周的荒蕪。
看到李火旺臉上被燒得暗紅的銅錢面罩,那木面具走了過來,小心地試探到:“哎,哥郎兒!還活著嗎?”
隨著李火旺微微一抬頭,點點黑色粉末從他脖間灑落。
看到這一幕,那木面具頓時松了一口氣,連忙走過來,攙扶著他向著這片漆黑的焦土走去。
“哎,橫豎不過是監天司的小活,你玩什麼命啊。”
“你小子一看就是剛進來的吧?我告訴你啊,以后那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賠錢買賣,那就摟著點!”
“再則說了,他們就是一群普通的白蓮教,你犯得著起這麼大陣勢嗎?你們襖景教脾氣都這麼暴躁嗎?”
李火旺對這人說的話沒有任何反應,默不作聲地緩緩向前走著。
“我叫柳宗元,月亮門的,你叫什麼?”
“怎麼?啞巴了?你也跟那些和尚一樣在修閉口禪?”
就在走出這片焦土的時候,李火旺想起來了什麼,用手摸向自己腹部的傷口。
之前刺入自己體內的長矛此時已經被燒成了一截黑色的木炭,如同瓶塞子一樣塞在了李火旺的肚子上。
用手指扣著木炭邊緣,李火旺輕輕一拔,他那焦黑的腹部出現了一個核桃大小的窟窿。
李火旺伸出一根焦黑的手指,就向著那里面扣去。
“哎呀,哎呀。”這一幕看的面帶難色的柳宗元后槽牙發酸。
可就在李火旺的手指即將伸進去的時候,一根干枯開裂的觸手顫抖的,從那黑洞伸了出來,纏住了李火旺的指關節,隨后一只有著雙瞳的異色眼球在那窟窿里一閃而過。
“咦~!你這家伙可真是怪得很。那肚子里是什麼東西?我怎麼沒聽說襖景教有這?”
李火旺看了柳宗元一眼,終于開口了,“元嬰。”
“元嬰?我記得元嬰不都是掛在脖子邊上的嗎?怎麼你的還在肚子里?不怕一不留神變成屎嗎?”
李火旺沒有理會他繼續往前走。
“哎呀,兄弟,這事情都結了,都忙完了,你還老耷拉著臉做什麼?”
聽到這話,李火旺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完了,是啊,沒錯,徹底完了。”
“怎麼的?你替他們傷心不成?哥郎啊,你以為過去牛心山附近的其他村落是怎麼消失的嗎?他們殺的人比你殺的人多多了,你這就是替天行道啊。”
李火旺把手從他肩膀上放了下來,在原地站定。“你走吧,咱們不同路,就在此分道揚鑣。”
“分道揚鑣?”柳宗元站在原地,詫異地看著面前渾身焦炭的李火旺。“就你這樣,你還能走哪去?烤得這麼香,別半路被大蟲給叼了去。”
“這是我的事情,你快走吧。”李火旺動作緩慢遲鈍地坐在了地上。
柳宗元用手撓了撓后腦勺,想了想后轉身向著一旁林子里走去。
可他走了幾步,想了想后嘆了一口氣,轉身回來重新站在李火旺的面前。“算了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閉上眼睛。”
“什麼?”李火旺仰著腦袋看著他臉上抹著腮紅的木頭面具。
“讓你閉上你就閉上,小爺我真要害你還犯得著動手?你待這沒有人管,沒幾天就死了。”
李火旺抬起焦黑的雙手,蓋住了那完全沒有眼皮的眼球。
“唰唰唰。”李火旺能感覺到什麼東西在自己身上動,軟軟的帶著些毛,感覺到有點像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