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誓再也不下棋的大國手李慕白,手持書卷,站在廊邊,聽著身后兩位好友激烈爭論:
“這一步我走錯了,我要重來,我不管。”
“落子無悔,這是規矩。”
“圣人曰: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圣人是這個意思嗎?”
“難道不是?”
“老賊,你想與我論道?那可以,咱們今天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
“老夫也不是吃素長大的。”
李慕白搖了搖頭,“兩個臭棋簍子。”
身后兩位其中一位是兵法大家張慎,另一位穿黑袍,長須蓄到胸口的老者。
陳泰,字幼平,云鹿書院四大儒之一。
四位大儒各有特色,李慕白是棋,張慎精通兵法,出任青州布政使的紫陽居士楊恭,擅長治學。
而這位陳幼平,有治國之才,所著《治國經略》在大奉官場頗受追捧。
李慕白轉身離開走廊,返回雅室,打斷爭吵的兩人:
“院長呢?”
“長公主來了,院長陪著呢。”張慎目光盯著棋盤,隨口回了一句。
李慕白“哦”了一聲,點點頭。
陳泰嘆息道:“再過三個月便是春闈,學院的學子們讀書的興致卻不高,昨夜我去宿舍轉了一圈,挑燈苦讀者寥寥無幾。”
“僅有的幾盞燈火,照的也是棋盤....”說著,伸手在棋盤上一通劃拉,打亂棋子,痛心疾首:“玩物喪志。”
“無恥老賊!”張慎大怒,輸了就是玩物喪志,贏了就耀武揚威,“汝與李慕白一樣,玩不起。”
“與我何干!”李慕白生氣了。
說到這個話題,三位大儒沉入了沉默。
云鹿書院的學子,仕途艱難,即使考中舉人、進士,也很難在官場平步青云,往往是被打發到窮鄉僻壤為官,或丟到某個犄角旮沓里發霉。
這極大的打擊了學院學子們的科舉熱情。
雅室沉默了片刻,張慎沉聲道:“此風不可長,得把學子們科舉熱情提起來。”
陳泰臉色嚴肅的頷首:“就算苦苦支撐,也得撐下去,云鹿書院不能絕了官場這條路。”
李慕白沉吟道:“開堂勸學吧,讓院子出面。”
張慎捻著一顆棋子:“院長年年勸學,一鼓作氣再而衰,不會有太大效果了。”
陳泰撫須皺眉,“得換個新穎的方式讓學子自發苦讀,重視春闈。”
“寫文章如何?”他提議道。
“吃力不討好。”李慕白搖頭。
“那就只有詩詞了,”張慎喝了口茶,說道:“自古詩詞動人心,作一首震耳發聵的詩詞,比開堂勸學效果好多了。”
說完,三位大儒對視一眼,齊聲搖頭。
大奉儒林,詩詞衰弱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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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詩成
“楊子謙若是沒赴任青州,這個活兒倒是可以推個他。”張慎說:
“咱們幾個里,他最擅長此道。”
山風撲入室內,吹的陳泰長須飄飄,笑道:“謹言兄比我更適合在朝為官。”
“老匹夫,你在嘲諷我踢皮球?”張慎也不生氣,一副光棍姿態:“你行你來,老夫洗耳恭聽。”
眼見又要吵起來,張慎的書童低頭疾步而入,躬身道:“先生,您學生許辭舊來了。”
許辭舊?他來干嘛,圣人語錄三百遍抄完了?張慎點點頭:“請他進來。”
待書童離開,張慎看了眼棋盤對面的陳泰,笑呵呵道:“說起來,老夫近來新收了一個學生,是這許辭舊的堂兄,詩才驚世駭俗。”
李慕白當即補充:“那也是我的學生。”
陳泰看了眼姓張的,又看一眼姓李的,心里一動:“那首“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的詩人?”
李慕白和張慎得意的笑了。
“哈哈哈....”陳泰大笑出聲,指頭點著兩位好友。
“你笑什麼?”
“我笑你們被名利遮了眼,哦,還有嫉妒。”陳泰收住笑容,半告誡半嘲諷:
“楊子謙之名,必定因為這首詩流傳后世,確實讓人艷羨。可你們倆就不想想,佳句難得,多少讀書人一生也就寥寥幾首好詩,能載入史冊的,更是沒有。”
“出了一句“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已經是神來之筆,聞之欣然,還指望再來一首,不,兩首,好叫你二人一起名垂千古?”
“過于在意名利,久而久之,你們肚子里的浩然正氣怎麼存續?”
一頓奚落,李慕白和張慎有些尷尬。
心底知曉陳泰說的有理,流傳千古的佳句,哪是隨隨便便就能作出,況且對方并不是讀書人,妙手偶得了一首,便是天大的緣分。
指望一個胥吏連出好詩,讓他們青史留名,確實有些過于妄想。
“幼平所言極是。”兩人作揖,沉聲道:“讀書人三不朽,縱使要名垂青史,也該堂堂正正的走大道,而非捷徑,是我二人偏了。”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陳泰微微頷首。
片刻后,書童領著許七安和許新年進入雅室。
兩人同時作揖:“學生見過老師。”
李慕白和張慎對視一眼,對許七安的到來既意外又欣喜。
“坐吧!”張慎道。
“寧宴,你來學院,是因為有佳句要給為師鑒賞?”李慕白試探道。
許七安搖了搖頭,道:“學生來此,是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