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魏淵搖頭:“陛下的怒火不比譽王小,他等不了那麼久,當即寫了一道圣旨,請監正入宮,與那三位當面對峙。當時在場的,還有朝堂的袞袞諸公。”
“結果呢?”許七安已經知道結果了,但他還是要問。
魏淵嘆息一聲:“謀害皇室宗親,夷三族。告書最遲明早便會下來。梁黨完了。”
夷三族....許七安微微動容。
所謂夷三族,便是父三族、母三族、妻三族,可以歸類到極刑之列。僅次于謀逆的夷九族。
“哎,明日怕是要殺的人頭滾滾了。”許七安也跟著嘆息一聲,不知道該拍手稱快,還是為那些無辜受牽連的人惋惜。
平遠伯雖然被滅門了,但相比起夷三族,少說還得再死幾十上百人。那些與平遠伯三族之內的親戚,一個都逃不掉。
其他兩人亦然。
“梁黨?”許七安疑惑道。
魏淵點點頭:“梁黨是譽王退出權力舞臺的斗爭中,最大的收益者。以兵部尚書張奉、戶部都給事中孫鳴鐘為首。平遠伯是去年加入梁黨的。”
“魏公,那,那我的事...”許七安低聲道。朝堂黨派,距離他太過遙遠,許七安不甘心。
他只關心自己的前途和小命。
“不急,陛下正在氣頭上,這時候提及此事,反而不妙。”魏淵搖頭。
是這個道理....許七安點了點頭,告別魏淵,在黃昏的余暉中,朝家的方向行去。
......
黃昏,某個房間里。
一只白皙的手握著筆,在信紙上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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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主人:
桑泊案已經告一段落,禮部尚書曾說與我們合作是與虎謀皮,嘿,他看的還真準。
一年前我無意中目睹了平陽郡主和恒慧和尚的遭遇,恒慧死而不僵,元神凝結怨氣,我將他煉成傀儡,養在身邊。
并將此事告之于您,您說機會已至,京察之年,便是咱們圖謀五百年偉業的開端。
請恕我大不敬之罪,我本并不樂觀。司天監的監正,人宗的道首都是世間屈指可數的強者。
可在這起**中,兩人出于某種默契,選擇了袖手旁觀....再次贊美您,主人的才智天下無雙。
元景帝對此案的態度并不積極,否則也不會任命一位銅鑼擔任主辦官,這一切都在您的預料之中。
不過那位銅鑼極其厲害,嗅覺敏銳。
在查案的過程中,您的降臨被他發現了,他幾次三番來教坊司窺探妖氣,冒昧問一下,您是故意的嗎?
此外,其他打更人暗中亦有探查。
不得已之下,我只好將灰姬推出去擋禍,我知道她是您的族人,請恕我擅作主張。
放心,東西已經交給了該得到它的人。
非常抱歉,稅銀案的所有線索都斷了....我多次接觸周立,他確實只是一個有點小聰明的紈绔子弟,并不清楚他父親周侍郎所謀劃的一切。
在此,我要向主人稟明四件事:
一:稅銀押送途中,周侍郎有許多次出手的機會,那樣更加安全,可他選擇了在京城侵吞十五萬稅銀。
這一點實在讓人費解,周侍郎是聰明人,卻走了一步糊涂棋,我覺得其中必有原因。
奈何周侍郎在流放途中“意外身亡”,再也沒人能給我答案。
二:根據可靠消息,周侍郎這二十年來,吞沒的銀兩超過百萬之數,可周府被抄家時,朝廷只搜刮出數千兩白銀。
這些銀子又去了哪呢?
三:通過對司天監的暗中調查,發現監正最小的弟子叫褚采薇,是個很漂亮很有意思的小姑娘,當然,她遠遠無法與高貴美麗的主人相比。
我要說的是,司天監的術士喊她小師妹,或者....六師姐。而監正的親傳弟子,只有五人。
四:巫神教的人殺死了太康縣的趙縣令,便是發現硝石礦的那位官員。
是的,巫神教的巫師插手了這件事,并且,他們本可以用更巧妙、更隱蔽的方式滅口,卻選擇了夢境中殺人。
不難推斷,他們試圖誤導朝廷,給鎮北王潑臟水,離間元景帝與鎮北王之間的關系。
最后,有件小事難以啟齒,我愛上了一個男人,一個不該愛的男人。我想請主人垂憐,替我重塑肉身。
——永遠為您效忠的仆人。
..................
尊敬的大人:
稅銀案的謀劃失敗,我要負主要責任。周侍郎的死,則純粹是他的愚蠢。他那自作聰明的兒子,導致了一系列謀劃的失敗。
....
正如您所料,萬妖國的謀劃成功了,他們釋放出了桑泊底下的封印物。
我會在信中詳細描述近一年來收獲的情報。
大概一年前,勛貴與文官之間的斗爭進入白熱化階段,譽王代表整個勛貴勢力,在元景帝默許的態度中,擔任兵部尚書,只差一步,便能進入內閣。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嫡女平陽郡主愛上了青龍寺的一個和尚,兩人決定私奔,并向世交平遠伯嫡子求助.....
因為覬覦平陽郡主的美色,三位紈绔子弟打算凌辱她,再將他們殺人滅口,但遭遇了對方的激烈抵抗,平陽郡主吞釵自盡....
萬妖國安插在大奉京城的諜子,無意中發現了這一幕,她利用尸蠱把恒慧煉成了行尸傀儡,掌握著這個秘密,蟄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