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恐懼“轟”的炸開,每一根神經都在催促他:趕緊逃跑,趕緊逃跑...
這時,許七安看見斷手的食指,輕微的動了一下,篤...食指輕敲床鋪。
下一刻,空氣似乎變的黏稠,許七安覺得自己是掉進了泥潭里的老牛,空有一身**的體魄,卻難以邁動一步。
斷手的五根指頭動了動,然后,它以指代腳,從床鋪爬了下來,沿著地面爬向許七安。
這一幕過于驚悚,就像在見證恐怖片中的情景,許七安渾身不能動彈,轉動著眼珠子,絕望的看著它爬到腳邊,順著自己的褲管,一路往上....
它要寄生我,就像寄生恒慧和尚....為什麼?為什麼要盯上我,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銅鑼....許七安驚恐的念頭閃爍間,斷手爬到了他的胸口,依舊往上,然后,拇指和食指撬開了許七安的小嘴。
....許七安無法反抗,雙眼瞬間睜大,表情恐懼。
緊接著,他的口腔被撐開,斷手粗暴的侵入,手指、手掌一寸寸的挺進喉嚨深處。
許七安的嘴角裂開,鮮血淋漓,人的嘴怎麼可能塞進一只手?更何況是喉嚨,但斷手似乎正有此意。
很快,斷手進入了喉嚨,只見許七安的喉管一點點的凸起、撐開,清晰的印出指頭的紋路。
這個過程很快,因為斷手壓根不考慮許七安的承受能力,像異性一樣,粗暴簡單的通過了口腔、通過了喉嚨。
斷手進入體內的剎那,許七安痛苦的哀嚎一聲,意識仿佛炸成無數碎片,朦朧中不知過了多久,他看見一座寺廟,廟里沒有供奉佛陀法相,蒲團上盤坐著一位年輕的僧人。
許七安竭力想看清他的模樣,但僧人的臉仿佛籠罩著迷霧,怎麼也看不清。
我為什麼會來到這里....我死了?然后進入西方極樂了嗎....不可能,我這種不禮佛的家伙,佛陀只會用門夾我腦袋,然后把我踢出極樂世界....許七安自嘲的想著,耳邊聽見年輕僧人溫和的聲音:
“小僧想借施主的身體溫養斷臂,望施主通融。”
....他就是那只魔物斷手?許七安驚疑不定,試探道:“我要不通融了?”
年輕僧人安靜盤坐,不搭理他。
....許七安沉聲道:“你是誰,為什麼會被封印在桑泊?”
“小僧法號神殊。”年輕僧人說道這里,頓了頓,語氣有些遲疑:
“我為什麼會在桑泊....記不清了....我為什麼會被封印在那里....我來自那里?”
“我是神殊,可我為什麼在桑泊?我來自哪里?”
他最開始還是平靜的,可漸漸的,隨著一句句的自問,他情緒開始失控,平和安詳的氣質消失,整個空間出現了震動,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氣息從僧人體內溢散。
那是宛如地獄的氣息,讓許七安毛骨悚然,心臟劇烈跳動。
這股熟悉的氣息...這一刻,許七安才確認年輕僧人確實是那只斷手。
“小僧著相了...”年輕僧人恢復了平靜,令人戰戰兢兢的氣息收斂,他溫和的語氣說:
“我的元神是殘缺的,所以記不起過去的事情了。我只知道自己的法號,卻記不起來自哪里,以前發生過什麼。”
說到這里,年輕僧人語氣透著無奈和痛苦,似乎竭力想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但無可奈何。
殘缺的元神?是因為只有一只斷臂的原因?嗯,身體是殘缺的,所以元神也是殘缺的,這很合理....和尚你有點慘啊....許七安試探道:
“大師,我可能知道一點信息,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
年輕僧人的氣息頓時微微動蕩,迷霧內,那雙眼睛似乎在灼灼的盯著許七安。
“您被封印的陣法,是由大奉皇室、司天監以及西方佛門共同完成,您既是佛門中人,恐怕,您是來自西域。”許七安道。
他說著說著,自身也展開聯想:斷手的主人是個僧人,而封印他的三方勢力分別是大奉皇室、西域佛門、司天監....根據青龍寺中得到的信息反饋,佛門明顯更重視桑泊底下的封印物....等等!!
許七安眼睛猛的亮起,他想起了桑泊案時的幾個細節:永鎮山河廟炸毀的第三天,魏淵告訴他,元景帝開啟了城禁止。
永鎮山河廟炸毀的第二天,監正那個糟老頭子裝病,全程袖手旁觀。
青龍寺的盤樹方丈,從他口中證實斷手出世后,當即西行。
從這些細節中可以推測,佛門才是桑泊封印的主導者。被封印的年輕僧人,十有八九出身西域佛門。
難怪,難怪元景帝要打開城禁。難怪監正要裝病....這是明擺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不是自家的麻煩。
許七安后知后覺的領會了監正和元景帝的想法,旋即,他又記起了一個細節:魏淵曾經反復強調,讓他別搭理封印物,只負責調查朝廷內部二五仔。
魏淵十有八九也是知道斷手身份的,至少知道它源自佛門。
難怪京城高層對封印物不上心,精力都在揪出二五仔這方面....一個個的,都是老銀幣啊。
幸好我聰明機智,通過小旗官滅口案和周百戶的屏蔽望氣術細節,追索到了青龍寺,一層層揭開了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