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巡撫忍不住想,魏公之所以派許七安來,是不是料到了云州的變化呢。
正因為預料到此案的艱難....所以才派遣許七安這位破案奇才來為本官助陣....魏公果然深謀遠慮,布局深遠啊。
“相應的,神機妙算的魏公會派許七安來,說明他一定能破案。”張巡撫暗暗振奮,感覺心情一下子舒暢起來,不再那麼煩躁。
他是御史出身,破案真是太難為他了,還好有許寧宴啊....
許七安不知道張巡撫豐富的內心戲,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
這些遺物里真的有線索嗎?如果我是周旻,我想辦法給打更人留線索....但未必會留在遺物里,因為這太容易破壞了,只需要一場大火就能化為灰燼....但不留線索又不行,所以,最保險的辦法是雙線操作,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里。
對!
雙線操作,楊鶯鶯就是周旻的另一個籃子。
楊鶯鶯是意外收獲,并不是周旻留給打更人的線索,既然周旻的遺物中沒有尋找到線索,為什麼不試著從楊鶯鶯這里突破呢。
想到這里,許七安精神一振,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煉神境的銀鑼們敏銳的察覺到許七安的情緒變化,他們也隨之精神一振,正要發問,又發現許七安眸子重新暗沉,又陷入了苦思之中。
名偵探許寧宴的推理又遇到了一個瓶頸,那就是楊鶯鶯身上的線索太少。
“還是那個問題,線索太少,單純只是半塊玉佩,頂多猜測它是某種信物....重新梳理頭緒,把周旻的另一條線排除,專注楊鶯鶯這個籃子....
“假使楊鶯鶯到了青州,找到紫陽居士,并奉上玉佩,道明原委....”許七安在大腦中模擬著過程:
“紫陽居士該怎麼做呢?他也將面臨我現在的困境:缺乏線索。
“一頭霧水又缺乏線索的情況下,肯定是想辦法獲取更多的信息,那麼怎麼獲取信息呢?當然是問帶來玉佩的人啊....對對對!就是詢問帶來玉佩的人。”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許七安大聲道。
“想到什麼了?”所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不急,”許七安吩咐道:“喊楊鶯鶯過來,我有話要問她。”
“快去快去!”張巡撫催促道。
一名銅鑼當即上了樓,把吃完飯就待在房間里不出門的豐腴少婦給請了出來。
楊鶯鶯還是初見時的粗布衣裙,盈盈施禮:“大人喚民婦下樓所為何事?”
許七安問道:“周旻當夜把玉佩交給你時,還說過什麼?”
楊鶯鶯搖頭:“除了民婦先前說過的那些,周大人并沒有額外交代。要不然,民婦不會忘記的。”
她一下子稱周旻為夫君,一下子稱周大人,這是極端不自信的表現。心里認定周旻是夫君,可又覺得自己沒有名分,名不副實。因此稱呼反復變化。
許七安摩挲著茶杯,肯定還有交代的,不然紫陽居士就算是神仙,也束手無策。周旻是資深的暗子,智商絕對在線....嗯,楊鶯鶯不知道,可能是她并沒有察覺。
“你把周旻當晚與你說過的話,轉述一遍。”
“這...”楊鶯鶯為難道:“民婦哪里還記得...”
“不需要你一字不漏,講個大概便是。”許七安寬慰道,同時心里微微一沉,楊鶯鶯之所以不記得,恐怕那晚兩人說的都是些家長里短的話。
就像你走在大街上,見到形形色色的人,不會去記他們的模樣,甚至連衣服顏色都轉頭就忘。
越平常,才越不會記在心里。
“那晚周大人來找民婦,還是與以往一樣,給我帶了些胭脂水粉和小禮物,再就是一壺酒,幾斤豬頭肉....
“對酌時,他照常與我嘮叨了些官場上的事,以及云州的匪患...
“但因為民婦一介女流,不愛聽這些,因此周大人沒說太多。而后就是猜字謎...
“吃完飯,民婦服侍他時,他才與我說起那件事,并把半塊玉佩交給了我。”
許七安讓她重點講了“官場”和“匪患”,但發現那只是周旻的抱怨而已。
“字謎呢,都有那些字謎?”
楊鶯鶯想了想,柔聲道:“十張口一顆心。”
許七安剛要想,張巡撫便搶答了:“思!”
“正是。”楊鶯鶯繼續說道:“千里丟一,百里丟一。”
張巡撫:“伯。”
楊鶯鶯點點頭,又道:“一口吃掉牛尾巴。”
張巡撫:“告。”
“巡撫大人厲害啊。”打更人和虎賁衛投來敬仰的目光。
不知道為什麼,張巡撫竟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那種終于不是毫無用處,本官亦是人中龍鳳,豈能讓許寧宴一枝獨秀的暢爽感,油然而生。
猜字謎對讀書人來說,完全是家常便飯啊。
許七安不滿張巡撫總是插嘴,打斷自己思路,敲了敲桌面,沉聲道:
“巡撫大人,我也有一個字謎,困擾許久。”
張巡撫微微頷首,示意他出題。
許七安道:“文姑娘嫁人。”
張巡撫先是眉頭微皺,接著眉頭緊皺,然后臉色僵硬,最后整個人都茫然了,呆呆的站在那里。
許七安滿意點頭,看向楊鶯鶯,讓她繼續說下去。
“最后兩個分別字謎是:‘白玉無瑕’和‘日月同天’。前者是‘皇’字,后者是‘明’。”
許七安吩咐同僚找來紙筆,在桌上鋪開,寫下:思、伯、告、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