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安當即起身,道:“下面要驗證我的一個猜想,福妃怎麼死的,也許馬上見分曉了。”
三人來到樓下,許七安接過侍衛手里斷裂的護欄,仔細檢查斷口,反復查驗。
他陷入了沉思。
紅裙和白裙默契的沒有打攪。
盡管裱裱裙底下的一雙小腳丫不停的踩踏,顯示出焦慮的心情。
因為許七安剛才說過,福妃的死馬上見分曉。事關太子哥哥清白,她焦急的很。
可還是不敢打攪他思考。
“走,去冰窖。勞煩長公主去請一位嬤嬤。”許七安帶著眾人離開了清風殿,懷慶吩咐殿外的侍衛去請老嬤嬤。
來到冰窖,留下侍衛,許七安、懷慶、臨安以及監督的小宦官和老嬤嬤,五個人進了冰窖內,再次見到了福妃的遺體。
“勞煩嬤嬤除去福妃身上的衣物,再將她翻轉過來。”許七安道。
老嬤嬤有些猶豫,但看許七安直覺的背過身,她這才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懷慶公主,沒有看臨安。
懷慶點頭道:“按許大人說的辦。”
幾分鐘后,嬤嬤道:“老奴做完了。”
許七安回過身來,福妃赤著身,趴在木板上,慘白的背部布滿尸斑,但沒有許七安想要看見的東西。
“可以了。”他點點頭。
離開冰窖,來到偏廳,臨安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福妃是怎麼死的,我太子哥哥是清白的吧。”
許七安看了眼監督的小宦官,再掃過兩位公主,沉聲道:“福妃應該是自己跌落閣樓的。”
“何以見得?”懷慶眉梢一挑。
這個結果,讓所有人都感覺意外。
“清風殿閣樓的護欄,沒有朽爛,堅固的很。如果福妃是被人推下去的,身體撞斷護欄的同時,后背必定留下淤青。
“但是剛才檢驗過了,福妃后背沒有長條狀的淤青。只有尸斑和墜樓產生塊狀淤痕。”許七安道。
懷慶沉吟道:“但她確實是撞斷護欄死的.......你是說,有人在護欄上做了手腳?”
許七安頷首:“除此之外,福妃墜樓后喝了酒,清風殿的宮女說,她常常在瞭望臺看風景......我猜她是在看陛下會不會來,當然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喝了酒,會本能的趴或靠在護欄。福妃是仰面墜樓,因此她當時應該是靠在護欄上,但護欄被人做了手腳,因此墜樓而亡。
“剛才我問過了,事發時玉如意沒有被取出來,也就是說,福妃當日并立刻用玉如意......嗯,你們懂。所以,她會站在瞭望臺的可能性很高很高。
“仵作驗尸時,沒有被侵犯的說詞也可以充當佐證。清風殿的宮女們沒有聽見呼救聲,因為福妃根本沒有遭遇強暴,自然不用呼救。”
懷慶和臨安恍然大悟,后者由衷的欣喜,因為太子的嫌疑頓時輕了許多。
前者則陷入沉思,咀嚼、回味著許七安的分析,就像在消化老師講課內容的學霸。
負責監督的小宦官低頭,拼盡全力,默默記下許七安的每一句話,晚些時候要匯報給干爹。
聽到這里,老嬤嬤插嘴道:“這位大人,給福妃驗身子的也是老奴,不是仵作。”
“哦,原來是嬤嬤啊。那正好,本官還有些細節要問。”
他拉著老嬤嬤走到一邊,低聲道:“嬤嬤,你們判斷有沒有被奸污的標準,是根據男人的出貨量還是......”
他小聲的把疑惑問出。
老嬤嬤低聲道:“嚴絲合縫。”
“哦哦,那本官就明白了。”許七安心說,這嬤嬤車技比我還溜。
這樣一來,就更加確定,福妃沒有被玷污,而是真的死于意外,有人精心布置的意外。
既然不是見色起意,那麼太子的嫌疑就很輕很輕。
得到確認答案后,許七安說道:“能做到這些的,應該只有那位貼身宮女。”
宮女當然不會無緣無故殺害福妃,陷害太子,這是裱裱都能想明白的問題。
“那指使宮女的人會是誰呢?”裱裱看了一眼懷慶,眼里充滿了不信任。
懷慶冷笑一聲,裱裱就立刻縮到許七安身后。
她懶得和臨安一般見識,蹙眉道:“那麼房間里凌亂的痕跡如何解釋?
“福妃未墜樓前,宮女肯定無法當著她的面故意弄亂房間。而福妃墜樓后,立刻引來了清風殿下人的注意。”
“可能是福妃脾氣非常糟糕,所以弄亂了房間。也可能是酒水有問題,比如致幻。”許七安解釋。
可惜不能解剖福妃,因此這個猜測無從證實。
“今天先到此為止吧,我想回去再斟酌斟酌,梳理案情。”許七安道。
他不能說自己是消極怠工。
把臨安公主送回韶音苑,許七安見懷慶公主在外頭等候,心照不宣的走了過去。
兩人沉默的往前走,侍衛沒有跟上,遙遙墜在后邊。
“沒想到你一出手,福妃的案子就立刻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懷慶公主稱贊道。
“這案子其實不難,至少證明太子是無辜的,這一點不算難。”許七安說完,隔了幾秒,道:
“三法司似乎不急著證明太子的清白。”
許七安一直覺得這個時代的推理知識,刑偵手段落后,但不能否認,三法司里人才還是很多的。
福妃案不像稅銀案那麼細節,也不像桑泊案那麼詭橘,更不像云州案那樣燒腦,其中沒有摻雜太多的修行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