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新年進了廳,坐在熟悉的位置上,等綠娥給他盛了一碗粥,邊吃邊說:“娘,鈴音又惹你生氣了?”
“沒,你大哥惹我生氣了。”嬸嬸冷冰冰的說。
“大哥都沒回來.....”
嬸嬸冷笑道:“這就是你大哥的本事,人不在,還能氣我半死。”
許新年看了眼低頭喝粥的妹妹和父親,問道:“怎麼回事。”
許玲月小聲道:“鈴音今天吃包子,吃一口吐一口,說這樣就不會餓,能一輩子不停的吃下去。”
“......大哥教的?”許新年嘴角一抽。
許玲月點點頭。
許二叔補充道:“鈴音吐完之后,覺得可惜,又想撿回來吃掉,被你娘打了一頓。”
許新年:......
他低頭往桌底下看,才發現果然吐了好一些嚼過的包子渣。
“大哥今天又沒回家。”許玲月郁悶道。
許二郎和許平志默契的說:“肯定在教坊司。”
.........
許七安在衙門后院廂房里醒過來,偌大的院子靜悄悄的,只有一個老吏員佝僂著身子,在院子里掃地。
“這被子多久沒洗了,一股子怪味,公共宿舍就是垃圾。”
他嫌棄的掀開被子,腳步虛浮的下床,推開窗戶,讓陽光照射進來。
這里是打更人衙門的公共宿舍,供加班加點的吏員、打更人休息。除了金鑼有專屬的房間,其余房間都是共用的。
衛生狀況并不好,也不知道厚厚的棉被里埋葬著多少人的子子孫孫。
得益于司天監的靈藥,以及自身強大的體魄,左肩的貫穿傷已經結痂,再過兩天就能痊愈。
倒是天地一刀斬透支的精力還未恢復,疲憊的就像一葉七刺,身體都被掏空了。
許七安倒了杯茶漱口,到院子里打了一桶冰涼清澈的井水,洗面之后,前往春風堂。
“呼,舒服......”
吃完吏員送來的大餐后,許七安摸著鼓脹脹的小腹,滿足的躺在李玉春的椅子上,雙腳搭在書桌。
這個時候,他才有時間思考昨夜遇刺事件。
“平時我是申時初刻準點離開皇宮,昨天因為排查進出御藥房的名單,過了酉時才離開皇宮。
“埋伏我的刺客知道我回家的路線不奇怪,我每天都走那條路,但他們怎麼把時間掐的這麼準?
“打更人時常在屋頂瞭望,所以三名刺客不可能一直趴在屋頂等著我,不然早就被夜巡的打更人發現了。
“顯而易見,他們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離開皇宮的.......幕后主使者極有可能是宮里的人,不然無法解釋這一點。
“是皇后嗎?我昨天剛查出對她不利的線索,她扭頭就派人暗殺我.......是不想讓我再查下去了?
“如果真的是皇后干的,那我和懷慶就只有離婚了。”
許七安捏了捏眉心。
這時,一位黑衣吏員進入春風堂,見到許七安在堂內,頓時松了口氣:“剛才去后院尋找許大人,沒找著人,卑職還以為你離開衙門了。”
許七安依舊把腿搭在桌上,半瞇著眼,“今日不進宮查案了,等養好傷再說。”
吏員點點頭,說道:“魏公找您呢,您先去一趟浩氣樓吧。”
哈,看來是昨天遇刺的事情被魏淵知道了,他肯定對我的戰績目瞪口呆......許七安放下腿,從椅子上起身,“帶路。”
隨著吏員來到浩氣樓,輕車熟路的上七層,沒想到茶室里除了魏淵,還有兩個讓他沒有你想到的客人。
宛如雪蓮般素雅高貴的長公主懷慶;俊朗內斂的元景帝嫡子——四皇子。
作為懷慶的胞兄,四皇子的五官與妹妹并不相似,倒有幾分酷似元景帝。
懷慶則與皇后有些相似,只不過母女倆氣質差異太大,那丁點相似也叫人看不出來了。
三人臉色都極難看,魏淵手握茶杯,低頭不語,仿佛沒有察覺許七安的到來。四皇子聞聲看來,朝他微微頷首。
懷慶同樣沒看許七安,蹙眉沉吟。
“魏公。”許七安抱拳。
魏淵這才抬起頭來,指了指懷慶身邊的位置,溫和道:“坐吧。”
許七安入座。
“昨晚遇刺了?”魏淵把茶壺推給許七安,示意他自己倒茶。
剛剛酒足飯飽,許七安倒了一杯茶,但沒有喝,點著頭說道:“幕后主使者與福妃案有關,就在宮中。”
“你懷疑是皇后?”
魏淵這句話說的太直白,許七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懷慶。
懷慶還是沒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
長公主現在的樣子,真就像一個面對離婚協議書的女人.......許七安心里嘀咕。
“今天陛下在朝會上提出廢后,原因是福妃案的幕后真兇是皇后。”魏淵說道。
“???”
許七安呆愣愣的看著他,腦子里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我睡了多久?
怎麼一覺醒來,竟有點物是人非的感覺,好像自己睡了一個世紀。
福妃案是他親手查的,每一個步驟每一條線索都是他推敲、摸索出來的。他都還不敢確定皇后是兇手,元景帝憑什麼?
他以為他是柯南還是狄仁杰?
但接下來,懷慶公主的一句話,讓許七安又懵逼了。
“母后承認了。”
what are you說啥嘞?
許七安擺擺手,“抱歉,卑職想冷靜一下.......”
他想了好久,試探道:“陛下要廢后,原因是福妃案的幕后真兇是皇后,而皇后真的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