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對我做什麼,我在打更人的廂房里獨自住了一宿。”蓉蓉搖頭解釋,“就是被子有些臭。”
一夜過去,她不像剛開始那樣惶恐擔憂,知道那個銀鑼是正人君子。
既然話題說開了,美婦人也不再藏著掖著,狐疑道:“沒欺負你,那他抓你作甚。”
“那位許大人的寶貝確實被偷了,偷他寶貝的是葛小菁,而他之所以抓我到衙門,是因為葛小菁易容成我的模樣作案,于是才有了這場誤會。”蓉蓉說。
這倒合情合理.......
美婦人蹙眉道:“葛小菁又為何易容成你的模樣?”
蓉蓉恨聲道:“前日我與柳兄等人在酒樓喝酒,曾指名道姓的說過她幾句,千面女賊本就是江湖下九流,專做些雞鳴狗盜之事,怎配與我并稱。
“想必那番話傳入她耳中,她便易容成我的模樣,行偷竊之事,借機報復。”
“是有這麼回事。”柳公子等人點頭。
那麼事情的脈絡就很清楚了,那位銀鑼也是受害人,抓蓉蓉完全是一場誤會,絕非是濫用職權的好色之徒。
少俠們松了口氣。
中年劍客頷首道:“方才遞他銀票,他沒要,年輕氣盛就好啊,心中還有正氣。”
語氣里充滿了贊賞。
柳公子想了想,道:“那,師父.......法器的事。”
中年劍客看一眼徒兒,搖頭失笑:“在京城,司天監還要排在打更人之上,銀鑼身份雖然不低,但僅憑一張紙,就能讓司天監送出法器,天方夜譚。”
柳公子難掩失望:“那他還......”
中年劍客呵呵笑道:“年輕人都好面子,咱們不必當真。”
中年美婦眸子轉動,提議道:“索性手頭無事,便去一趟司天監吧,也帶孩子們去看看大奉第一高樓。”
“行吧。”
..........
許七安手里握著一本泛黃古籍,從地牢里出來,他剛審訊完葛小菁,向她詢問了“瞞天過海”之術的奧秘。
“這女飛賊倒是個人才,先把她留下來,將來肯定會有用。呵,偷我法寶,我既要薅你羊毛,將來還要驅使你做牛做馬,當然,我會讓你吃草的。”
春風堂還在修建中,他的堂口同樣在修葺,目前屬于沒有辦公室的銀鑼,只能再去閔山的金玉堂蹭一蹭。
來到偏廳,吩咐吏員端上熱茶,他翻開泛黃古籍,津津有味看起來。
盜門.......哦不,神偷門的易容術確實神奇,與普通易容術不同,它并不是做一張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
而是直接改變容貌,方法是制作特殊藥水敷臉半柱香時間,讓臉部血肉發燙,出現“溶化”。然后配合獨有的行氣法門,改變面部五官。
效果維持十二個時辰。
當然,也可以主動復原。
銅皮鐵骨境的武者,需要三倍的藥水,面部浸泡時間延長一刻鐘,沒辦法,臉皮實在太厚。
“這門秘術最難的地方在于,我要仔細觀察、反復練習。就像畫畫一樣,初級選手要從臨摹開始,高級畫師則可以自由發揮,只看一眼,便能將人物完美的臨摹下來。
“是一門需要下苦功的手藝.......我最熟悉的人是二叔和二郎,二叔的話,會讓嬸嬸誤會,還是從二郎開始吧。”
一位吏員跨入門檻,恭聲道:“許大人,魏公有請。”
..........
七樓茶室。
魏淵站在書桌邊,握著筆,雙目凝神,專心致志的畫畫。
魏淵頭也不抬,繼續描繪,道:“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許七安皮了一句:“跟著您,哪有不得罪人的。
仇家多的我都數不清。”
魏淵“嗯”了一聲:“有這覺悟,將來成就怎麼都不會低。”
頓了頓,說道:“你昨天帶回來的那位五品,今早被人帶走了,再好好想想,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許七安無奈道:“我就是想不起來,所以才把那家伙帶回來的,您怎麼又給放了?”
他在埋怨魏淵。
打更人衙門里,敢與魏淵這般說話的也就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醋壇子,另一個就是許七安。
魏淵沒再說話,筆尖在紙上緩緩勾勒,終于,擱下筆,長舒一口氣:“畫好了。”
“魏公畫的是什麼。”許七安連忙湊上去。
畫卷上是一位宮裝麗人,穿著華美的衣裙,頭戴諸多首飾,纖纖玉手捏著一柄輕羅小扇。
她有一股說不出的美,不是來自五官,而是神韻。
許七安確認不是皇后,便大膽了起來,問道:“這位姐姐好美,可有許配夫家?魏公認識嗎?卑職還沒娶妻呢。”
魏淵遺憾的搖頭:“世上無人能畫出她的美,我亦不行。”
到最后,也沒說畫中女子是誰,更沒再提得罪人的事,揮揮手把許七安趕出浩氣樓。
...........
銷魂手蓉蓉一行人抵達觀星樓下方的廣場,再一次被這座大奉第一高樓震撼。
此前,眾人已經遠遠的觀望過,確實高聳入云,直插天穹。
近距離觀賞后,才知道這座高樓的雄奇偉岸,緊緊是凸出地表的地基,就有兩層樓那麼高。
而一塊塊壘成地基的磚石,比一輛馬車都巨大。
站在這座高樓面前,方知自身渺小。
“師父,我們進去吧。”柳公子悄悄咽著唾沫。
“進去?”
中年劍客回頭看一眼徒兒,搖頭道:“為師一人進去便是,你們在外等候。
進這司天監可不比大內宮廷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