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安又搶答,然后說道:“楊師兄,我們要去見監正,您別擋道。”
楊千幻沉默了好久,說道:“我就是為這事而來,老師讓我來通知你。”
監正大人知道我要來?許七安頷首道:“您說。”
楊千幻氣沉丹田:“滾!!!”
..........
許七安一邊拍著耳朵,一邊解開小母馬的馬韁,郁悶道:“你們司天監也會佛門獅子吼?
“我耳鳴了怎麼辦,會不會耳聾啊。”
說完,他看見鐘璃默默打起了手語:我聾了,我要回去吃藥,不然耳朵會沒用。
“........”
許七安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是我害了你嗎?
鐘璃搖搖頭(無奈搖頭,不想和許七安廢話)。
許七安點點頭,看來這是鐘璃的又一劫,反而是自己受了對方的牽連。
監正不見我,這說明屏蔽天機的效果應該足以應付佛門高僧.........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許七安松了口氣。
在樓下等待片刻,磕完藥的鐘璃返回。
“耳朵好了嗎。”
鐘璃點點頭:“嗯。”
兩人旋即到了打更人衙門,徑直來到閔山的金玉堂,五大三粗,臉頰有一道疤的閔銀鑼沒好氣道:
“你的一刀堂已經修繕完畢,還來我這里做什麼。”
一刀堂是許七安的“辦公室”,名字他自己取的,寓意“天下英雄誰能擋我一刀”。
“今天京城有什麼事嗎?”許七安隨口問道。
“你也聽說了?”
閔山嘿了一聲,“西域使者團來了,聽說隊伍里有得道高僧,十里之內,佛光沖天。不少守城的士卒都看見了。
“進城之后,城里的百姓瘋了般的高呼圣僧。要說蠱惑人心的手段,還是佛門最強。”
這應該是七品法師的能力,我記得案牘庫的資料里記載過,七品法師開壇講法,百姓聞之,大徹大悟,紛紛遁入空門........許七安假裝困惑:
“佛門使者團來京城作甚?”
“誰知道呢。”
閔山不知道桑泊案中的封印物,其實是佛門的神殊和尚。更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
........
漕運船只緩緩停靠在碼頭,一艘三桅帆船的甲板上,佇立著數十位打更人。
金鑼楊硯和姜律中率領一眾打更人離開官船,一行人望著久別的京城,心里萬分激動。
尤其姜律中和張巡撫這批先鋒隊,他們離京足足兩個多月,隆冬時節離京,再返回,已是柳枝發芽,萬物吐新。
李玉春招手,喚來宋廷風和朱廣孝,沉聲道:“等述職完畢,我們去祭拜一下寧宴。”
宋廷風和朱廣孝點頭,神色沉重。
距離許寧宴戰死,月余過去,當時洶涌如潮的悲傷,如今沉淀在心里,成為他們永遠要銘記的同僚、下屬。
多年以后,回憶起那個跳脫的少年郎,心里或許還會有淡淡的悲傷,以及遺憾。
走在前方的楊硯回過頭來,面無表情,聲音卻很低沉:“我也去。”
張巡撫嘆息一聲:“本官要面見陛下,就不與你們同去了。明日我攜妻兒親自祭拜。”
他事情比較多,明天肯定抽不出時間去給許寧宴上墳。
這伙人從青州還是,便一直在水上漂著,根本收不到朝廷的傳書,因此并不知道許七安復生的事。
許七安非但復活了,還順手破了一樁宮廷命案。
很快,他們抵達了打更人衙門。
..........
這一邊,許七安帶著鐘璃出了金玉堂,正要去參觀自己的堂口,鐘璃走著走著,忽然發現許七安頓住了腳步。
她先看了許七安一眼,然后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衙門口。
那里,一群風塵仆仆的打更人跨過門檻........全僵在了那里。
仿佛是一尊尊石像。
“這人誰啊,為什麼和許寧宴長的如此相似........”
“咱們衙門有這麼一位銅鑼麼.......”
“眼花了吧,我好像看見許寧宴了,不對,許寧宴哪有這般俊俏........”
“是同胞兄弟麼,可許寧宴沒有兄弟啊........”
一個個問題在南歸的打更人腦海里浮現。
最怕空氣忽然安靜,最怕回憶突然翻滾絞痛著不平息,最怕突然看見你的身影........許七安覺得這段歌詞完美契合他們此時的心境。
他揚起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大家好啊,我叫許倩。”
遲早會有重逢的一天,不過在許七安的想法里,正確的打開方式應該是:
楊硯等人回京后,從衙門同僚那里得知自己死而復生的消息,驚喜無比,然后一個個脫韁的野狗般飛奔過來,抱著自己痛哭流涕。
這麼尷尬的重逢,是他沒有想到的。
一定是鐘璃給我帶來了霉運。
李玉春死死盯著許七安,用盡了所有力氣,才顫抖著開口:“你,你是許寧宴?”
其他人沒有說話,默默的看著他,屏住了呼吸。
“是我,我沒死。”許七安笑道。
聽到他的回答,那邊靜默了十幾秒,宋廷風忽然大叫一聲,狂奔著撲到許七安懷里,大力擁抱。
“你怎麼沒死的,你明明都死透了。”
“容貌大變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復活的,跟我們說說。”
“活的,真的是活的......熱乎乎的。”
打更人們把許七安圍住,你一言我一語,滿臉興奮。
“這個稍后解釋,稍后解釋........”
許七安推開宋廷風等人,笑嘻嘻的指著自己胸口的銀鑼標志,對李玉春說:“頭兒,我成銀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