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那副展開在高空中的畫卷,多了一位登山的年輕和尚。
他不緊不慢的攀登臺階,來到山腰,盤膝而坐。
一道道金光自高空灑下,匯聚在他身上,頃刻間,他體表覆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光,整個人宛如黃金澆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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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個世界真有須彌芥子啊。”許七安咋舌。
背對著他的楊千幻頷首道:“須彌芥子,又稱掌中佛國,不過,這應該是個無主的世界,藏于金缽之中。
“若是有主的“佛國”,那麼勝負就在它主人的一念之間,這還算公平。”
褚采薇把一袋糕點塞到他懷里,嬌聲道:“許寧宴,去吧,爬山的路上吃。”
“.......謝謝,不餓。”許七安婉拒。
身后,一群白衣術士鼓舞道:“去吧,許公子,雖然不知道監正老師為什麼選擇你,但老師一定有他的道理。”
“一定要凱旋啊,許公子。”
能不能凱旋再說吧,這麼好的機會,當著全京城的面,我先把這波逼裝了.........許七安拍了拍楊千幻的肩膀,說道:
“楊師兄,今日過后,你會明白,什麼叫做人前顯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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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外,一座酒樓的樓頂,青衫劍客楚元縝與魁梧的大光頭恒遠并肩而立,望著金光璀璨的凈思小和尚,狀元郎“嘖”了一聲:
“金光鑄體,這須彌世界增強了凈思的金剛之體,以許寧宴現在的實力,不可能斬斷。”
恒遠心情有些復雜,按理說,他是佛門弟子,本該站在佛門這邊。可他同時也是大奉人士,且出戰的是許大善人。
“對了,昨晚到底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沒收到我的傳書?”楚元縝問道。
“金蓮道長屏蔽了。”恒遠說。
今早,楚元縝來找他結伴“看戲”,順帶問起昨夜傳書的事,兩人對了口供后,一致認為是金蓮道長屏蔽了四號。
“我知道是金蓮道長屏蔽我的傳書,可是,為什麼?”楚元縝表示不解。
“金蓮道長不想你說出許七安代表司天監斗法?”
“呵,你覺得有道理嗎?”楚元縝哂笑道。
“沒道理。”恒遠搖頭。
“我總覺得這事兒不簡單。”楚元縝沉吟道,他沒有糾結這個問題,轉而說道:
“你在三楊驛站待了三天,可有收獲?”
“金剛經不能輕易傳授,度厄師叔祖告訴我,如果想一觀金剛經,可以跟他回西域,在須彌山修行三年。”恒遠說道。
“等你整個人從內到外成為佛門中人,與大奉再無關系?”楚元縝嘴角挑起嘲諷的笑意。
“并非如此,”恒遠辯解道:“金剛經不是一般人能修成,你不奇怪麼,為何是凈思出面應戰,而不是其他人?”
楚元縝心里一動:“西域使團里,只有凈思修成了金剛經?”
恒遠點頭:“要麼天生具備佛根,能了悟其中奧義。要麼,去須彌山聆聽佛法,或有一線可能,參悟金剛經。”
楚元縝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擊掌,有些惱怒:“也就是說,縱使許七安斗法贏了,得了金剛經,也沒用了?
“因為許七安這樣的好色之徒,不可能有佛根。”
恒遠沉默片刻,緩緩點頭。
談話間,兩人聽見度厄大師朗聲道:“本次斗法,曰登山!上得山頂,進了寺廟,若依舊不愿皈依佛門,便算我佛門輸了。司天監有三次機會。”
聽到這句話,魏淵笑了。
“登山.........”楊硯沉吟道:“沿途必定困難重重,一個不慎,便直接落敗了。”
度厄羅漢說完,便不再開口,靜心打坐。
場內場外,觀眾們等待許久,依舊不見司天監派人應戰,一時間議論紛紛。
“司天監怎麼沒動靜,莫不是怕了?”
“監正呢,監正說句話啊。”
“怎麼回事?司天監若是怕了,那為何要答應斗法,嫌大奉不夠丟人嗎。”
突然,有人驚喜的喊道:“觀星樓里有人出來了。”
一瞬間,無數人同時扭頭,無數道目光望向觀星樓大門。
一樓大堂里,緩緩走出來一位披著斗篷的人,他手里拎著酒壇,戴著兜帽,垂著頭,看不清臉。
斗篷人踏出臺階的瞬間,低沉的吟誦聲傳遍全場,伴隨著氣機,傳入眾人耳里。
“少年十五二十時,青衫仗劍走江湖。”
斗篷人踏出第二步,低沉的聲音忽然變的高昂:“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這........那些涼棚里,一位位文官不自覺的站起身,朝著那人影投去注目禮。
斗篷人踏出第三步,單手指天,聲音從高昂變的雄渾:“海到盡頭天作岸,武道絕頂我為峰!”
場內場外,一位位武夫眉毛揚起,神色古怪,場外的江湖人士,有的甚至應聲激起氣機。
斗篷人踏出第四步,長嘯道:“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
魏淵眉梢一挑,身子微微前傾。
武將們,霍然起身。
斗篷人踏出第五步,悠悠一嘆:“天不生我許寧宴,九州萬古如長夜!”
許新年氣的渾身發抖,這是他此生巔峰之作,于心灰意冷中所創。
大哥真是太無恥了。
他氣憤中環顧四周,看見一張張呆滯的臉,他們望著那緩步入場的斗篷人,是那麼的專注。
我念這首詩,被家人取笑,而大哥念這首詩,卻是萬眾矚目,萬人敬仰........許新年憤憤的想:
大哥真無恥。
氣惱之中,許新年又看了眼身邊的婦人,她望著斗篷人,有些失神。